春归感觉到欧阳在看她,朝欧阳努了努鼻子,欧阳笑了声,出去找薛郎中说话。
薛郎中正在抓治疗腹泻的药,兴许是马上要入秋,镇子里腹泻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今儿个来的这几个,捂着肚子差点解在医馆里。看到欧阳出来,便指指面前的椅子:“你坐在那里等我,我还得一阵子。”
说完接着忙碌,这时张士舟进来了,看到欧阳,朝他点了点头。“营地里草药不够了,郎中可否借点给我们?”张士舟直奔主题,今日不知怎了,好些个兵腹泻。
“怎了?”薛郎中放下手中的药,营地里的郎中是京城带来的,薛郎中见过,医术了得。药草不够的时候会来他这里借,但很快就会还上。二人也一起对过方子,今年营地里止腹泻的方子二人就一起对过,最后在医馆抓的药。
“今儿营地里好些人腹泻,不知原因。”张士舟眉头皱着,十分苦恼,兴许是吃错东西了。
“之前配的药,他们服了吗?”
“按时按点服的。”
郎中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正常。营地与镇子相隔甚远,怎会突然有这许多人腹泻?
“有什么不对?”张士舟看到薛郎中的神情,觉出一丝不妙。
“兴许是有问题。”薛郎中把今日医馆的情形说了,张士舟突然想起白日里穆将军说过,西凉人喜欢用毒的事。
“我去请将军!此事不宜耽搁!”张士舟说完撒腿就向外跑,翻身上马回营地,一刻不敢耽搁。这西凉狗若是真用毒,真是找死了!
到了营地立马把情况对宴溪说了,二人骑着马就向医馆赶。
到了医馆,看到春归也在帮郎中抓药,她忙的一头一脸的汗,抬眼看到宴溪,当做没看到到,迅速沉下脸去。
“郎中。”宴溪看到春归的神情,觉得无地自容,但还有要紧的事,于是走到薛郎中面前,轻声对他说道:“请郎中把今日瞧病的人情况与我仔细说一下。”
薛郎中不敢儿戏,仔仔细细一字一句说与他听。宴溪听着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张士舟:“那几个人,今日都去了哪儿?”
“在河边的馆子喝茶,一整日。”
宴溪在医馆的地上踱步,西凉人喜欢用蛊用毒,但今日来医馆瞧病的人,并不住在一起,营地也是在城外,若是用毒,这毒该是在哪里投的?
“是毒吗?”春归突然开口问宴溪,这些年她随人走镖,也见过很多江湖事,听说过用毒。
宴溪看着春归,点了点头:“兴许是毒。只是这些人在不同的地方,营地也在镇外,想不通是如何投的毒。”
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过了许久,春归开了口:“这些人吃的不一样,用的不一样,只有一样东西,他们是一样的。”
她看着宴溪,宴溪也看着她,二人同时开口:“无盐河。”
是了!是无盐河!无盐镇的人和军营的人,都饮无盐河的水。宴溪想通了,势必要去看看,他对春归说了句多谢,便带着张士舟出去了。二人刚要奔河边走却听到春归在后面唤他们:“我也去。”
张士舟看了看宴溪,等他发话。
“我与郎中学医,略知一二。”春归心系着无盐镇的百姓,她想帮忙快些找出答案,与无盐镇的百姓比起来,她与宴溪那点恩怨根本算不得什么。转身跑回医馆后院,对欧阳说:“先生,我有要事出门,您等我。”而后又急匆匆跑出去。
“走吧。”宴溪转身在前头走,春归跟在他身后。
几人走到无盐河边,看着流淌的无盐河水,这条河养育了无盐镇的百姓,也养育了岸边的人,如今,却是暗藏杀机。
三个人顺着河道向上游走,仔仔细细的看河边的情况。
转眼便入了夜,宴溪点燃了火把,河边风大,三个人被冻的瑟缩。他看了看春归紧紧抿着的唇,分明是冷了,却咬着牙不吭声。脱下自己的外褂递给她,看春归没有伸手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得罪了。”而后为她披上。
怕春归说他,迅速的走到前面,为他们带路。春归披着那件外褂,觉得不自在,眼下又那么冷,穿也不是,脱也不是。营地里的援兵也到了,大家在这夜色中将无盐河翻了个底朝天。快要天亮的时候,一个大头兵突然指着一块石头叫了起来:“这里!”他们奔过去,牛皮纸上还残存着白色粉末。宴溪看了看春归:“有劳。”
春归走上前去,捞出来放到面前,轻轻闻了闻,而后转向宴溪点点头:“是。”
宴溪突然很生气也很庆幸,生气在于竟是真的有人投毒,庆幸在于投的不是剧毒。他铁青着脸色喊了一句:“收兵。”
张士舟感觉到了宴溪的怒气,忙跑到他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把那个交给衙门,让他们的人去验;让守城的士兵把这几日无盐镇所有向这个方向往来的名单给我们;让探子把那几个“贵客”的行踪全部摸清楚。”
“好。”张士舟得令后连忙去办差,他临走前对春归说:“天还未亮,你跟紧点,别落单。”
宴溪听到张士舟说的话,故意放慢了脚步。再走镖学医,也终究是个女子。夜黑风高的,万一摔到了或是有个别的什么意外,宴溪无法对自己交代。感觉到她就在身后跟着,便不再改变速度。一行人就这样匀速进了城,回到了医馆。
大家折腾了一夜,都有些筋疲力尽。面铺已经开张了,大锅里冒着袅袅热气。一个大头兵咽了咽口水嘟囔了一句:“来碗面条就好了…”
宴溪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春归说:“让他们进去吃口东西吧,我来结账。”
春归站在那没做声。
宴溪又加了一句:“我不进去,你放心。”他这样一说,反倒显得春归有些小气。
她转身走了,不再理他。大头兵们瞬间把面铺塞的满满当当,春归累了一夜,有些睁不开眼,端着面碗的手有些打晃。宴溪站在医馆门口对着面铺的大头兵喊:“自己去端`!”而后转身进了医馆。
他也饿的狠,却没有一口吃食。春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头来也没赏他一口吃的。
他苦笑了声,扔下一百两银子,走出医馆,奔将军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些还有一章,今日争取更...三章?
第32章 无盐镇惊魂(一)
无盐河投毒这事, 在无盐镇掀起了轩然大波。
像无盐镇这样的小城, 地处大齐西凉边界, 几十年前战火纷飞。老人们犹记得那时清早推门, 看到街巷上横尸遍野,最长的一仗打了五年。当时宴溪的父亲挂帅出征,在青丘山, 从二十五岁打到了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