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上站着看热闹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开了,有记性好的人嘟囔了一句:“这不是面铺的姑娘吗?”一旁的人点点头,管它是哪儿的姑娘呢,太好笑了简直。
那老鸨被春归捏的脸红一下白一下,再看这姑娘的眼,没有恶意,似乎真的是喜欢自己。这可如何是好,碰上个脑子不好使的。
青烟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春归正捏着老鸨的脸,扑哧一声笑出声。快步走下楼梯:“春归。”
春归看到青烟,连忙松开手到她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讨喜,要捏脸。”
青烟知晓春归的单纯,明白她刚刚被误导了,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对,但是,只可你捏我的,我捏你的。”
春归点点头,松开手,拉着青烟的衣角:“去玩吧?”
青烟看了看天色,自己该接客了,可是实在舍不得不理春归。转身对身旁的男子说:“这位爷,一曲《凤箫吟》,五两银子,都给妈妈。可以吗?”
那人连等了青烟几日都没等到,今天能听到《凤箫吟》,自然是同意,连忙点头,随青烟上楼。
约么半个时辰,青烟下来了,把银子放到老鸨手里:“今日我告假了。”
拉着春归出去了。
两位女子手拉手走在街市中,青烟喜欢看首饰,春归喜欢看玩乐的小东西。看到卖糖葫芦的,青烟问春归:“吃不吃。”春归点点头,青烟低头从贴身口袋里拿铜钱,抬头却见春归已经将两个铜板塞给摊主。
“我有钱。”春归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小口袋,她带了十几个铜板。薛郎中说对好友要慷慨,慷慨的意思是要与好友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青烟眼红了红:“多谢。”她孤身一人十几载,除了红楼的客人塞给她银子,还从没有谁,这样待过她。“你看这个好看不好看?”她从袖口拿出两只簪花,是一朵红梅,把其中一个别到春归耳边,另一个别到自己的发髻上:“买了两个,咱们一人一个。”
“嗯嗯!”春归笑着点头。
“这无盐镇呀,大得很。夜里只能在街市走,街市有灯。白日里,可以去其他地方看,有染坊、有书屋、有古董铺子,总之好玩的地方很多。下一次,你白日里来找我,或者我去面铺等你,你忙完了,带你去逛。”青烟不能夜里出来,今儿是头一遭,春归去找她,她不忍心叫她走。但是以后若是再出来,老鸨可能就不乐意了。
“好呀!”春归开心的点点头,她的好友想的真周到。“书屋。想去书屋。”她看欧阳先生和薛郎中每日都要看书,也想给自己选一本书。
“那你明日等我,明日我带你去。”
阿婆和薛郎中跟在不远的地方,感觉心中的石头落了一些。
“这青烟,从前来抓药的时候就觉着她与别的青楼女子不同,今日一看,是个剔透人。”薛郎中摸着胡子说道。
“嗯。”阿婆也觉着放心了一些。
春归回到医馆,看到阿婆和郎中正在下棋。她还没见过阿婆下棋,只见阿婆坐在那,一颗棋子落下去,薛郎中一把掀了棋盘:“不玩了!”
“怎还输急了呢!”阿婆直起身,摇了摇头向后走。春归看着薛郎中吹胡子瞪眼,用手指搔了搔自己的脸:“羞羞。”
撒腿跑回自己的卧房。
屋内没有掌灯,外面圆月高悬,月光透过窗纸落到地上,又转身散到屋内各处。春归的眼落到窗上,穆宴溪,他的名字很好听。
穆宴溪,手握百万军权。
穆宴溪,身居高位。
穆宴溪的婚事,要由皇上和穆老将军定。
穆宴溪,看重门第。
对,我不能与你成亲,所以我们不能继续方才的事。这句他也没有骗他。他们的确是不能成亲。
春归没有想嫁他。
春归不想嫁给穆宴溪。
春归与穆宴溪相忘于江湖。
只是为何,偶尔听到你的名字,心还会痛呢?
第19章 命悬于北线(一)
宴溪的兵马浩浩荡荡,到了敖鲁古雅已是凛冬。山河浩远,天地寂静。
只是冷。
宴溪将那件兽皮裹在铠甲里,多亏了它,还能保持自己大将军的体面。在部下们冻得牙齿打颤的时候,还能昂首挺胸的教训他们,要有大齐军威,不得瑟缩。
他身边跟着的校尉叫严寒,宴溪看看这天儿,又看看身边的严寒,心道你爹倒是会起名。
“扎营!”他大喊了一声,从马上跳下来,拍了拍马头。
待喂了马,营地已建完,他走进自己的营帐,脱下铠甲烤火。
他的脸已然完全看不出从前的俊美,整个脸肿了起来,面上一层厚重的黑皮,唇也皴裂了。烤火的双手,因着长时间的骑马和挨冻,骨节粗大。宴溪是要打北胡子的,却先从相貌上变成了北胡子。
严寒在帐外喊了声:“报!”
“进来。”宴溪张嘴说话,唇刺痛了一下,他抿了抿,又喝了口水,才好了些。
严寒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宴溪。又看了看宴溪的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牛油。您抹点吧!”
“哪儿来的?”
“前些日子在牙克石歇脚,那的婆娘送的。”严寒在牙克石有个相好,是几年前出征结下的。
“不抹。”宴溪推开严寒的手,这些东西太女气,宴溪用着别扭。
“哦。”严寒叹了口气,大将军是真不爱惜自己的那张俊脸,眼下除了那副身板和一身气势,真的不好找相好了。北路的女子喜欢白净的男子,大概是因着这边的男子各个如熊一般。
宴溪不再说话,拆开信看了看,老爷子火线驰援十万兵马,年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