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停了停,狐疑的看看宴溪。按说今儿这折子,与兵部关系不大,也没触他逆鳞,属实不应当啊!
“臣,有一事不明。”宴溪弯着腰出列,话音刚落,就听见皇上说了句:“讲。”抬头看了眼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怕是等了许久。
宴溪将身子挺直,面向赵大人,赵大人心里哎呀一声,还未开口,就输了三分。
“请问赵大人,这青丘山有多少户山民?”
“四百余户。”
“男女各多少?老少有多少?”
“.…………”
“再请问赵大人,配合守军种地,户部去打仗?”“再请问赵大人,耕种一年可以出多少粮食,够多少人吃?”宴溪的接连发问,问的赵大人一愣又一愣,宋为心里为宴溪叫了声好!
他之所以跟宴溪投缘,就是因着他天不怕地不怕,刚直果敢,朝廷上那些老大人,宋为看着也不顺眼,无奈自己性情温和,吵架吵不出那些弯弯绕。不像宴溪,怎么吵都能赢。
皇上在龙椅上清了清嗓,和起了稀泥:“依朕看,此事二位爱卿似乎都有道理。不如下了朝,你二人再私下辩一辩,谁赢了听谁的。”明眼人都听出来了,皇上这是拉了偏仗了,跟穆宴溪吵架能吵赢的,除了他爹和圣上,还能有谁?
赵大人回了声:“是。”不再作声。
宴溪站回去生闷气:你知道青丘山什么样吗?你去过吗?你知晓青丘山住的什么人吗?你让人帮你种田,叫征佣,连份银都不给,这不是把人赶的走投无路吗?就你这种王八蛋,就该把你扔到山里去喂狼!
直到散了朝,还没消气,揪住赵大人又训了一顿,才跟着穆老将军去永明殿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15章 京城是非地(三)
宴溪在永明殿刚坐稳,便被父亲支出来了。出了宫门,在路上走,偶尔碰上一个女子上前递帕子,他收了在怀里,却觉得那帕子烫人的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京城很无趣。
转身进了宫,直奔永明殿。进了大殿,还未等皇上开口,直直的跪下了:“皇上,末将请战出征!”
文华帝顿了一顿,看了眼穆老将军。
“爱卿,想去哪里出征?”今日在早朝上,文华帝听着宴溪口诛赵大人,觉得十分痛快,一时之间还不想放他走。但眼下,北线快到冬季,北胡子到了冬季闹得很,常在大齐北线边境作威作福烧杀抢掠,不派个人还是不行,刚刚正跟穆老将军商议此事。
“去北线收拾胡子!”宴溪有些想念北线的冰天雪地,那个地儿冷归冷,好在痛快。这早朝上了一日就腻了,何况有皇上在,那些无脑大臣也闹不出多大动静。
文化帝没接他的话,给穆老将军递了个眼神,而后清了清嗓子:“爱卿刚打西边回来,又受过伤,眼下派你去北边,欠妥。不如爱卿回去跟穆老将军商议一番。”
“不必商议,想去便去罢!只一样,若是吃了败仗辱我穆家名声,就把你逐出家门。”穆老将军了解的儿子,他若想走,根本留不住。
“谢皇上,谢父亲。末将回去排兵,三日后启程。”他磕了个头,顿觉轻松。北线历来是大齐的要塞,北线常常战半年,歇半年。宴溪这次远征,抱着与宋为一样的决心,不打的他们五年翻不了身,绝不还朝。
回到府中收拾行囊,想起打青丘山回来,包袱还没拆过。便坐在地上,拆开衣包。赫然看到春归带着他翻山越岭讨的那件兽皮,伸手摸了摸,她倒是狠绝,一要就要了件顶好的。拿起来穿在身上,顿觉通体温暖,怎么也不舍脱下。推开门去院中绕着围廊走,逢人便问:“来,看看小爷这身兽皮。”下人们搭眼看了看,这兽皮没什么稀罕的。但想起主子对东西挑眼的狠,无缘无故的不会拿出来显摆,于是围着他认真的研磨了起来。这一研磨,不得了。有明眼人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巨兽吧?”宴溪的眉头挑了挑:“见识不错,赏。”转身走了,在院子里走了有半个时辰,捂出一脑门汗。
穆夫人看见儿子裹着件兽皮在院子里里里外外的走,一头一脸汗,终于忍不住上前拦住他:“这是撒什么癔症呢?你不热吗?”
宴溪擦了擦额前的汗,凑到穆夫人身前:“母亲看看儿子这身兽皮,好看不好看?儿子要去北线,就靠着这身兽皮护体了,提前适应适应。”说罢挺直身子让穆夫人钻研。
穆夫人搭眼看了看,好东西,京城独一件。开口问他:“哪儿来的?给你父亲也搞一件,他年岁大了,这两年愈发的畏寒。”
“没有了。”宴溪又抹了抹额前的汗:“父亲想穿,去永安河水市上淘两件,京城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说罢转身走了。
穆夫人觉得宴溪哪里不对劲,跟着他往卧房里走。眼见着宴溪脱下了兽皮,用手掸了半晌,小心翼翼折起来,放到包袱里。
“谁送的?”
“无盐镇上淘的。”
“哦。不想跟为娘说说?”
“说什么?”
“说说无盐镇遇上了什么人,诸如此类。”
宴溪起身看了看母亲,她眼睛睁老大,写满好奇。宴溪伸手将她往外送:“父亲快回来了,您得去小厨看看午膳备的如何,就别跟儿子这闲聊了。今儿收拾完出征用的东西,明儿后儿还得排兵。”
无盐镇上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忙活,就到了三日后,该出征了。上到城墙上领命,看到清远公主也站在那。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经过,听到她轻唤了声:“宴溪,保重。”
宴溪顿了顿,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领了命便下了城墙。
京城的百姓最喜欢看穆家人出征,有老人家看了五六十年,从前是穆老将军,坐于战马之上,俯首仰面均是大齐国威;而今这穆将军,比他父亲更威武几分。有怀春少女,按着砰砰跳的心口,恨不能随他去了。
宴溪朝百姓挥挥手,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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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舟也在跑马,不过是在追西凉人。听说穆家人走了,西凉人兴高采烈截了朝廷的军粮,好在是投石问路,就那几车粮,但张士舟心里过不去,这些西凉狗惯会欺负人。
但追着追着便把人追丢了,他带着满腔怒气回到镇上,路过春归的面铺,脑子忽然动了动。抬腿便走了进去。看到春归正在忙活,便坐在角落里,吃了面也没走,一直到最后一个食客离开,才朝春归笑笑。
春归觉着他笑的怪难看的,便忍不出咯咯笑出了声。张士舟脸红了红:“姑娘,我有求于你。”
“?”春归歪着脑袋不知他这样说为哪般。
“西凉人劫了我们的军粮,跑的比我们快,这山里你比我们熟,能不能请姑娘帮我们看看线路?”
“哦。”春归听懂了,他们追不上西凉人,想抄近道。“这会儿走。”这些日子春归说话有了很大长进。前些日子因着顽童嘲笑她说话不利索,还哭过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