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既明自车祸之后,体质就一直偏弱。为了来高原拍摄,提前十五天就开始服用红景天以防高原反应,但到达酒店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对,唇瓣紫白,脚步虚浮。
霍楼吓的恨不能当下就返回机场,带衣既明回去,让什么在高原上开悬浮车都见鬼去吧。
但衣既明却很坚持。
“我能行。”他连全息游戏都忍下来了,没道理高原气候不行。更何况他这不是高原反应,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应。
霍楼这回却不太愿意听衣既明的,难得固执一回。
直至衣既明在进入全程含氧的酒店套间,脸色终于有所缓解之后,霍楼这才收敛了自己的脸色。不过当天晚上,霍楼还是以担心为由,强烈要求和衣既明住在了同一间房里。
这一回真的没什么旖旎心思了,霍楼一晚上惊醒了四五回,只为伸手去确认,衣既明是否还好。
衣既明迷迷糊糊间也总感觉到有人探够过来的动作,但眼皮实在是太沉,怎么都醒不了,也就只能放任自流。那一晚,衣既明罕见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他和霍楼。霍楼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些,穿着一看就替他觉得冷的破洞牛仔裤,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流行了。
霍楼坐在马路牙子上,拼命的哭啊哭。
衣既明怎么给他说笑话都没用,甚至衣既明还当场给霍楼演了一段单口相声,霍楼也还是在哭,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仿佛受尽了委屈。
衣既明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从霍楼嘴里问出了霍楼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
“我过生日,你为什么不来?你果然是不喜欢我吧。qaq”
梦总是没有逻辑的,而做梦的人却觉得毫无问题,好比此时此刻。衣既明明明应该问,咱俩认识的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到你生日吧?
但梦里他说的却是:“我当然喜欢你啊。”除了妈妈以外,衣既明就再没有遇到过比霍楼更让他喜欢的人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霍楼蛮横的提出要求,却又不说让衣既明怎么证明。
衣既明急的团团转,因为他想不到该如何证明,不出十分钟,霍楼见衣既明始终没有回应,他就委屈的再一次哭了起来。这一次他哭的更加厉害,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他们两个只能在泪水组成的汪洋大海里起起伏伏。
到最后,衣既明实在是没着了,脱口而出:“我亲亲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霍楼打了个哭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他的哭声在这个问题之后就停了下来,并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衣既明。
然后,衣既明这个荒诞的梦就醒了。
衣既明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七点十五,正是他拍戏时的起床时间。霍楼还在睡,他昨天晚上那样反复的起夜,第二天早上自然起不来。反倒是昨天还脸色苍白如纸的衣既明,今天已经生龙活虎,衣既明没有打开遮光的窗帘,只是小心翼翼的摸黑下床去洗漱,又小心翼翼的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房间去吃早饭。
然后,霍楼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正看到门口背着光的地方,衣既明离开的背影。
霍楼昨晚明显也做了一晚上乱糟糟的梦,还大多是be的,以衣既明离开他为主题。霍楼脑子一抽,就对衣既明凄厉的喊了一句:“别离开我!”
隔壁的李林估摸了一下衣既明起床的时间,正好来找衣既明去吃早饭,然后就听到了霍楼的这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楼是被衣既明始乱终弃了。
但偏偏他家明明不争气,还真就重新关上酒店的门,回去查看霍楼怎么了。
李林:“……”输了输了,他大概是老了,连对当王母都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转而低头给小南发了个短信,叫她一起下楼去一楼大厅吃饭。
“怎么了?”衣既明在一片朦胧的黑暗里,小声的对床头的霍楼道。
是的,昨晚霍楼是和衣既明睡在同一张大床上的。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两人之间曾经的泾渭分明,早已经被模糊了界线,霍楼坚信他继续这么下去,离住到衣既明家里也不会远了。
霍楼死死的抓着衣既明的衬衣袖扣,没安全感极了。
衣既明也耐着心,小声的在耳边哄着霍楼:“我没有要去哪里,只是去吃早饭,你想和我一起吗?”
“嗯。”霍楼这才点了点头,他的意识终于有点开始清醒了。
“那你起来洗漱?我等你?”
霍楼仗着自己脑子不清醒,衣既明又如此的温柔,得寸进尺道:“得亲亲才能起。”
然后……
一直到他们去吃早饭的时候,霍楼和衣既明都没再讨论过这段对话。
这天不会一上来就去羊卓雍措拍摄,杨贝贝特意给了衣既明和霍楼一天的适应时间,让他们先开车去l市区里转一转,体验一下l市慢悠悠的风土人情。
如今是四月初,l市的旅游淡季,街道上几乎很少能看见什么背着大包的游客。
布达拉宫的参观安排,被定在了他们行程的最后一站,他们今天只是开车从广场前的主路上绕了一圈,远距离的看了一下那红白色的巍峨建筑。
偌大的广场上有不少鸽子,正在迈着爪子闲逛,一点都不怕人。
“看见广场上各个角边的人了吗?”开车的司机是个从蜀地来l市打工的小哥,普通话意外的好,人十分热情,他对衣既明和霍楼介绍道,“那都是在朝拜的人。”
霍楼不信神佛,只信自己,对此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
反倒是衣既明很感兴趣:“灵验吗?”
“心诚则灵。”小伙儿给了一个大众版本的回答。
“我想求我妈妈能够长命百岁。”自从衣妈妈做了搭桥手术之后,衣既明去哪里都是这种见山就拜、入庙捐钱的状态,一旦人开始面对连科技也解决不了的现实时,就会下意识的寻求其他方面的精神寄托,“需要一路从山脚跪到布达拉宫里面吗?”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拜上去的问题。”
布达拉宫是需要攀爬的,不是一般的寺庙,从门口进去了就可以纳头便拜。在这种缺氧的高原环境下,一路真的顺着之字路的台阶拜到布达拉宫,那就不是为别人求长命百岁,而是为自己求死了。
“你可以去大昭寺拜一下。大昭寺不需要上山,进去就是,那边也很灵验,信徒也多。就是你们这些大明星去的话,得先安排一下。”司机小伙儿这么热情,就是因为知道衣既明。他对于小鲜肉霍楼最大的印象是有钱的脑残富二代,对衣既明拿下小金人影帝的事情倒是佩服的不行,好不容易才抢下了这份临时给衣既明当车导的工作。
大昭寺也在安排好的行程里,连着八廓街一起,只不过不是今天。
“都说万物有灵,在l市这么一个离天最近、充满灵性的地方,”司机不忍衣既明失望,给衣既明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指不定哪里就藏着神灵。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在心里想,你妈妈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