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方谦益学习时间结束,从杜家出来,沿着马路步行回家,天寒地冻夜色深,路上行人很少,大多是骑着自行车来去匆匆,方谦益从大马路上拐进表叔家的巷子口,暗暗的角落里突然斜刺里冲出两个人,一人从后面锢住他的上半身,紧紧的把他的嘴巴捂住,另一个人抬起他的双腿,往边上的开着的小门一带,两人齐力一抬,快速无声地把方谦益抬进了小门里。
突然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方谦益脑子里空白一片,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踢腿拼命挣扎,可是他人小力弱,最终还是不敌两个成年人的力量,在两个成年人的暴力压制下,方谦益的手脚被捆,嘴里也塞上了一团布,整个人被装进了麻袋里了。
方家干货厂。
失神地看着手中的一页纸,那短短的两行字让簿簿的一页纸重如千斤,方旺达手抖得不行,全身发冷,心中发慌,三十万,三十万,要三十万才能赎回自己的儿子。
失魂落魄的方旺达还是在工人的提醒下才报了警,另外已经有同村的工人赶回村里通知方母,方母一听这个消息立时就瘫软在地,半晌回过神后边哭边咒骂那些绑了自家儿子的绑匪。
方家这两年兴旺,方旺达也算是镇里小有名气的老板了,方旺达一报警,镇派出所立刻就立了案,同时派出警力出外搜集消息。
方旺达虽然报了警,但是也不敢太过相信警方,马上回去让两个厂的会计核算厂里能动用的现金,还赶了回家翻看家里的存折,算了半天,两个厂连同家里的钱,能马上提用的只有十九万,还差了十一万,差额巨大。
绑匪只给了方旺达三天时间,时间一到,要是方旺达凑不足钱,立马就会收到方谦益的手指头,方旺达实在不敢想像,马上向亲戚朋友们借钱。
方母背起小儿子去找亲戚们借钱,方旺达则向朋友们借钱,两人借了一天,也只凑到了六万块,还有五万的差额。
大冷的天,方旺达急出了一身的热汗,也亏得他脑子还没糊涂,重新在脑中整理了一遍认识的人,终于想到了向杜家借钱。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因为方谦益不是每天都来杜家学习,所以他失踪的事杜家一点儿也没发觉,当方旺达上门借钱时,杜家才知道方谦益遭了大难了。
五万块对于杜家来说,还是很容易拿出来的,但是相对于这笔钱来说,这个消息却更像一枚重磅炸弹,直接击中了杜家人的心,他们家也有钱,他们也有孩子,而且还是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万一,万一他们家也遇上了这种事,那不是天塌了。
那边方家乱哄哄,杜家心慌慌,这边当事人方谦益则被扔在一幢废弃的小仓库里,又冷又饥的苦苦煎熬着。
从始至终,两个绑匪都戴着毛线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且他们都没开口说过话,那晚他们绑了方谦益,就趁夜开着摩托车赶到了这个山脚下的小仓库里,一天只给他灌两口冷水,塞半个馒头,就是方便的时候也是拿了绳牵在他的腰间防止他逃跑,两个绑匪饿着他,捆着他,不让他有一丝机会逃跑。
这个时候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南方的春天多雨,湿冷湿冷的,冷到人的骨头缝里去,风也像是无处不在似的,小仓库废弃有段时间了,到处都有孔缝,冷风滋溜溜的漏进来,让人躲无可躲。
方谦益又惊又吓的熬了一晚,第二天又被饿了一天,真是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最糟糕的是,方谦益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不停的在流失,脚都要冻麻了,再这么冻下去他肯定会生病的,而生了病只会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方谦益不想生病,更不想死,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会更加糟糕时,他萌发出了更强烈的求生欲。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逃出去?
正在方谦益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绑匪进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搪瓷缸子和半个馒头,这是喂饭的时候到了。
绑匪朝方谦益抬抬下巴,方谦益顺从地坐正身子,张开了口。
方谦益的识时务让绑匪很省心,走了那么多省,绑了那么多票,只有这一个最听话,绑匪眼中的凶光淡了一些,半蹲在方谦益面前,将馒头塞到了他的口中。
方谦益艰难的咀嚼口中的馒头,一天都没喝水,现在他很渴,嘴巴很干,吞咽干冷的馒头有些困难。
绑匪可没有耐心等他慢慢吃完,将搪瓷缸子递到他的嘴边,方谦益抬头配合着灌了一口水,将馒头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