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缚辞黑眸微眯,看也未看一眼,朝地下的女人怒斥一声:“滚出去。”
代梅如蒙大赦,忙收捡衣衫连滚带爬站来转身,蓦然看到门口伫立着一位容色倾城的女子,如看救命恩人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泪如泉涌拔腿奔出书房。
待那个女子仓皇离去后,姜沐璃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扰殿下的好事了?”
她轻咳一声:“因为殿下先前说了,让我回清宁殿之前跟你打声招呼,所以我也不是有意的……”
方才打断那样的场面,姜沐璃也不知如何补救,便只能讪讪地笑:“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她利落地转身打算离去,却在下一瞬间顿觉天旋地转,房门也猛地被关上,她的背脊被凶狠地抵在门上。
谢缚辞虎口掐上她的下颌,逼迫她扬起脸,冷声道:“若不是书案已经被那个女人弄脏了,孤真恨不得将你按在那上面狠狠弄哭你这个没良心的!”
姜沐璃已经放弃了挣扎的举动,总之无论她怎么推拒,他都纹丝不动。
闻言,她瞪着眼:“我怎么没良心了?我这不是听殿下的话来同你打声招呼再离开吗,我做错了么?”
话音才落,姜沐璃脸色登时十分古怪。
殿下身上为何又这般灼热?掐着她下巴的那只掌心也如同火炉,越靠得进更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热意。
这种感觉忽然让她想起两个月前她闯入延元殿那次。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毕生难忘。
姜沐璃瞳仁微缩,“殿下,你先冷静一下。”
谢缚辞松开了他的禁锢,语气飘然:“孤很冷静。”
他话音一落,姜沐璃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提出要离开,谢缚辞顺手扯过一侧红木架上的玄色披风,拽起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缚辞拉着她的手阔步而行,她亦步亦趋跟上,焦急地问。
她手腕也因他,而烫得厉害。
谢缚辞忽然驻足,转过身来笑着看她,轻声道:“你乖点,孤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廊下烛光摇曳,照亮他眼底的炽热与温柔,这种感觉让姜沐璃再熟悉不过。
两年前那夜她便隐约察觉到他身体异常的滚烫,加之两个月前她夜闯延元殿那件事,让她不由猜测,他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她柳眉轻蹙,看着他不对劲的状态,不安地道:“殿下若是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出去玩了,现在天色也很暗了。”
他顿了半晌,眼底渐渐浮起笑意:“你这是在担心孤?”
姜沐璃怔愣,略不自在地躲避他明亮的眼神,“才没有,我是在担心自己!”
他如今状态这般怪异,谁知道会把她带到何处去做什么?
可今晚谢缚辞真的破天荒的好性子。
他笑着又牵着她往外走去。
廊下路过的一行行宫人都诧异地看着太子殿下,满面春风地牵着当初东宫最得宠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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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宫,现下时辰大约戌时了,天色沉的极快,黑幕笼罩。
两个人没有提宫灯,也没有带一个随行宫人。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姜沐璃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步伐。
谢缚辞带着她绕过多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越过重重宫门和一座座假山深处,躲过了皇宫值守的宫人,一直走了将近一炷香左右,又爬了许久的山坡,七绕八拐到她都觉得小腿有些酸了。
实在忍不住拽了拽他的手臂,她仰起脸问:“殿下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今晚月光皎洁,满天繁星,谢缚辞带她来的地方,入了夜后更是犹如仙境。
“到了。”
谢缚辞松开她的手腕先走了几步,长身伫立在广阔的夜空下,今夜他破天荒穿了一身极其淡雅的白色长袍。
夜风吹起,他的玄色披风迎风摇曳,仿佛与冰冷的夜色融合。恰是那身白袍在皎皎月色下更加夺目,衬得平日邪魅无比的他,今晚仿若清雅的书生君子。
恍惚间也令姜沐璃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这一幕仿佛与两年前那个傍晚的场景重叠。
姜沐璃神色微怔,深深地凝望他许久,直到看清他俊色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她才故作自然地挪开目光。
她逡巡四周,但见他们所到之处四周被一圈密林所围绕,而此处正位于最高的地段。
谢缚辞正站立在最顶上看着她。
他阔步向她走来,眼尾含笑,温柔得不像话:“这里是皇宫里的后山禁地,你放心,此处平时并不会有人过来,尤其这块地方……”
他语气微顿,愉悦至极地道:“孤特地下了严令,若有谁胆敢闯入,便杀无赦。”
姜沐璃眸光扑闪,试探地问:“那……我来了呢?”
谢缚辞停至她面前,嗓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是孤的例外。”
他漆黑的眸光就这样久久落在她的脸庞上,一时间,姜沐璃顿时觉得脑内嗡嗡作响,周围不知是夜里的簌簌风声,还是她微微乱跳的心跳声,通通闹得她心烦意乱。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谢缚辞第一次正面回应,不会杀了她。
姜沐璃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对他今晚的反常,也对她不安跳动的心。
可转而想起她与他之间的孽缘,她垂眸掩盖住心中的酸涩,躲避他灼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