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缚辞沉步上前,伫立在榻边,她仍无动于衷。
他漆黑的眸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半晌,随后右手贴上她的脸颊,轻轻拍了几下。
“姜沐璃?”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
他心里骤紧,想也未想地弯腰打横将她抱起,阔步朝屋外走去。
吴毓见这架势,便知是出了大事。
谢缚辞抱着姜沐璃出房门,灯光下这才看清门口泼洒的残渣剩饭,他薄唇紧抿,一步未停走出庭院。
吴毓扫了眼地下的饭菜,挥起佛尘,懊悔不已地嗐了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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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本已歇息的葛太医忽然被邹卓从暖榻上揪起来,匆忙带到东宫。
殿内香炉溢出袅袅薄烟,葛太医凝神诊脉了片刻,方收手对谢缚辞道:“回殿下,阿璃姑娘是一整日未有进食,加之体力消耗过多,这才晕倒了。待微臣为她施针活血,便能让阿璃姑娘安然无事地苏醒,醒了后给她喂些温和的食物进补,再多加休息休息,便可痊愈。”
谢缚辞蹙眉,“仅仅只是这样?”
不过一日没进食便能饿到晕倒?她未免也太柔弱了些。
葛太医面色踌躇,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殿内还有其他人。谢缚辞看出他在顾虑什么,便让邹卓吴毓等人退出殿。
待没了外人,葛太医这才老实答道:“殿下,阿璃姑娘是否服食了名叫“三日仙”的药物?”
谢缚辞道:“昨晚她遭人陷害被服用了此药,今夜正是第二日。”
“那便对了……”
葛太医顿了须臾,为难道:“那此药的作用,想必殿下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谢缚辞诧异。
葛太医捋了捋胡须又继续道:“此药效将连续三日在夜里发作,且一次会较一次更加凶猛,初次会丧失意识,神志不清,但剩下两次会一次比一次更为清醒,中药之人会意识清醒但身体无法抗拒,看着自己被药物控制。”
这药据说是西域那带流传而来,民间的烟花柳巷之地,一些有权有势的男人私下最爱给少女服用,再恣意摧残,看着少女清醒地沉沦,实乃恶毒之物。
但经前几年严打后,如今已沦为禁药,也是不知阿璃姑娘为何如此倒霉,竟中了此药。
“那药发作起来,需得男女结合,给女子寻得快活,从而发泄出来。但同时处理不当,药效过后会带给女子极大的反噬作用,白日里若是不好好修养,夜里则会体力不支,浑身绵软无力,届时再发作,便是任由男人采撷。”
“药效发作后,若是女子也从中寻得了快意,便也不会有反作用,快活三日便解脱了。昨夜是第一次发作,微臣想问,昨夜阿璃姑娘是……”
葛太医虽说是东宫的御用太医,但有些事他作为臣子也不好明着追问。
总不能说,太子殿下是没给阿璃姑娘快活,弄得阿璃姑娘被药反噬,加上没吃饭这才体力不支晕倒了?
谢缚辞刻意忽略葛太医探究的眼神,俊脸也略显不自在,“孤看她昨夜倒挺快活的。”
否则怎会出那般娇媚诱人的声音,怕是想要勾死他。
到底是太子的房内事,葛太医问得太详细也稍显尴尬,轻咳一声:“这闺房之乐,姑娘家还是喜欢被温柔的对待。除去那物,殿下可采取别的方法帮助阿璃姑娘。”
葛太医猜想定是太子榻间过于孟浪,加上年轻气盛身强力壮,又不懂得怜香惜玉,才造成这类情况,便好意提醒:“温柔耐心些,对殿下和阿璃姑娘皆有好处,想必殿下也不想阿璃姑娘难受吧。”
葛太医尚且不知姜沐璃已经失宠的事,只因他每回来东宫,那阿璃姑娘便时常陪在太子身侧,任谁都会认为她极其受宠。
他这一席话,惹得谢缚辞晦暗的神色几番变换,古怪十足,煞是精彩。
正在这时,热乎的膳食也送入殿,葛太医施针后,姜沐璃也渐渐转醒。
见人已清醒过来,葛太医留下一纸药方,便躬身退殿。
偌大的延元殿便只余二人。
姜沐璃幽幽苏醒。
大抵是昏迷了半日,加上长久没有进食,醒来后乌发披散,小脸煞白,樱唇淡淡,倒呈现出一种弱风扶柳之态。
真是任谁看了都会把持不住,想狠狠地将她……
“殿下……”姜沐璃嗓音嘶哑,语气哽咽,紧咬嘴唇看他。
谢缚辞抬眸乜她一眼,“何事。”
姜沐璃醒来便看清自己身处延元殿,可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猜想为何在此,难得见到了太子本人,自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殿下,我弟弟如何了?还有邵朗哥哥他们,殿下……”
嘭地一声,是青瓷碗用力放下的声响,“你想死吗?”
姜沐璃怔愣,不解问:“什么?”
谢缚辞恶狠狠看着她脆弱的脸色,冷声道:“开口闭口就是你的弟弟和邵家人,你就不问问孤会怎样收拾你?你就不好奇,你是如何从凌秀院到孤的寝殿中的?”
殿下会如何收拾她?她为何要问?
当初不就说了吗?他不会给姜家姐弟活路,如今他既已找到她了,杀了她不是迟早的事吗?
她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谢缚辞眼神带着威骇的狠绝之色。
姜沐璃乌眸流转,委屈涌上心头,盈盈泪目欲流不流,她很想站起身反驳,可身躯又实在无力,便只能腰身发软靠在榻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