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千总、郑百户和刘副千户都?沉默了。
皇帝亲军说出去威风,可没有仗打,只能坐在父辈的位置上,升不了动不得,最?后一模一样传给下一辈。
京城居,大不易,男子汉若不能出人头地?,又有何意义?
郑百户想起?自家的困境,咬咬牙:“我相?信将军的判断。”
刘副千户沉默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得要一个熟悉可信的向导才成?。”
谢玄英道:“我想过了,无生教的信众多为失地?百姓,泗水、平邑地?处山间,耕地?少,无生教多半未曾在此传教。我们小心行事,选父子、兄弟同行。”
吴千总在去兖州的路上很配合,现?在却非常谨慎:“山路难行,恐怕马匹和人手会有损耗。”
“这不是正好吗?”谢玄英平静道,“刀不磨,如何杀人?”
程丹若怀疑,鲁王牵扯进了无生教的叛乱。
这不是捕风捉影的臆测,而是根据已有的线索进行的合理推演:已知,鲁王可能十八日被掳走,太妃回府后,立即灭口?近百人,不是鲁王的亲信,就是东苑侍奉的姬妾。
假如纯粹是绑架,没有道理这么做,必然是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才让太妃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并且直接声称儿子死了。
瞧瞧鲁王干的事,这么天?怒人怨,当娘的都?忍得下,没道理被绑就大义灭亲了。
除非,鲁王想造反。
但,造反总得树立旗帜,被绑走“被”造反,怎么都?很奇怪。
缺了一环。
程丹若想挖出隐藏的秘密,可惜行动受制于后院,突破口?不多。思来想去,打算再试着问问小郡主。
她身上,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讯息。
注意,程丹若做出此推测的时间,恰好是谢玄英走过石门山的那日。
而石门山到兖州府,现?代大约45公里左右。在古代,最?多三日就能得到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
两日后。
程丹若在书房滞留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见小郡主身边的人。毫无疑问,她已经被太妃严密控制住,严禁与她私下交谈。
她正琢磨要不要来点狠的,诈一诈太妃身边的人,答案自己撞上来了。
“女官,太妃请您过去说话。”一个脸生的宫婢低眉顺眼?。
程丹若讶然:“太妃忽然传召,可是有什?么事?”
“东苑的梅花开了,请女官同去赏梅。”宫婢回答。
程丹若想想,道:“容我换身衣服。”
宫婢说:“太妃催得急,女官衣着无有不妥,请吧。”
“也罢,难得太妃有兴致。”程丹若笑笑,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小雨,将这两本诗集拿回我屋里,再烫壶酒温着,我一会儿再回去。”
外头的小宫婢应下,接过她手中的诗集,毫无疑虑地?走了。
程丹若戴上风帽:“走吧。”
那宫婢朝她笑了笑,在前面带路。
穿过书房旁边的月洞门,就是去往东苑的小径。程丹若不动声色地?朝门口?觑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护卫,不见了。
放慢脚步,缓缓走入东苑,这里刚被翻新?过,草木杂乱,墙根下有泥脚印,十分脏乱。
两个太监立在门后接应。他们都?垂着头,完全不看她,只知道在见面带路。
程丹若往后瞥了眼?,试探着问:“此处未做修整,乱糟糟的,不如换条路走?绕远些也无妨,别冲撞了。”
宫婢却倏地?上前一步,冰凉的刀刃架住脖颈:“别废话,走。”
程丹若:“你是——”
“走。”宫婢道,“敢叫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定?定?神,道:“好,我不叫,有话好说。”然后微不可见地?侧开,却立即被对方发?觉,手下使劲,刀刃便割开皮肉,一线血珠沁出。
程丹若拧眉,却不吭声。
“很好。”宫婢说,“往前走。”
她照做。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通畅无阻地?来到侧门,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待。
程丹若立住,声音微颤:“要杀就杀,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宫婢说:“少废话,上车。”
“你杀了我吧。”她面色惨白,“我绝不受辱。”
宫婢愣了愣,倏地?笑起?来:“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卖掉,只要你乖乖听?话,晚些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