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司靳随便她怎么说,冷着俊容一句话都没吭。
他的电话也接连不断地响,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凝凝”两个字。他戴上耳机,淡漠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动的情绪,但说话的语气却那么轻柔。
“抱歉,今天是我不好。恩……改天我会挑选一份精美的礼物,送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今天该好好陪你,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今天应该在家陪着爷爷奶奶才对。恩,好,早点睡觉,乖……”
若非亲眼所见,郑忧绝不相信这样柔和的近乎宠爱的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吐出,她突然觉得心酸。于是,别过脸去直直注视着路灯昏黄的窗外。
窗外竟然飘起了雨丝,时值秋季,午夜的空气冰冰凉凉。
淡淡的水气布在车窗玻璃上,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却看到了自己和他并列的模糊的剪影。
车子停在墓园的门口。
郑忧不敢相信地眯起了眼眸,这家伙真是彻底疯了!午夜时分竟然来森寒阴冷的墓地?好吧!她承认自己的虚假墓碑也矗立在其中,但这么个时候只要脚踏进去都会觉得全身发颤。
她讨厌这个地方,每次一来就会心痛得无法呼吸,却还要强忍悲伤……
黑司靳面色阴沉,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几盏孤灯衬得格外幽暗的墓园,沉默着。
沉默着……
突然,大手握住了门把,从始至终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女人存在。可是,他刚要推开车门,郑忧再也忍不住尖声骂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黑司靳英挺的浓眉飞快地拧了一下,没有回头,坚决地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你是聋子吗?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郑忧也跟着下了车,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她立刻轻颤起来。
黑司靳这才回头注视着她,冷峻的面容在雨雾里忽明忽暗,那幽黑的眼睛里透着连他自己都不能解释的惊异,好像在懊悔怎么带了这么个麻烦女人来?
他漠然地甩过头,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大花篮,花篮里好像还装了其他东西,然后一言不发径直朝园子里面走去。
郑忧真真正正地愣住了,盯着他孤傲笔直的背影,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去时,他已经穿过阴暗的小道,就快要走到郑央的墓前。
“喂!你给我站住!黑司靳,你给我站住!”郑忧狠狠地喊住他,拖住他的手臂,他手中的花篮差点摔落在地上。
她仰起小脸痛恨地瞪住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凭什么深夜把我拉来这里,又凭什么站在小央的墓前?你这个家伙,混蛋,给我滚远点!”
她自问活着二十多年还从未如此泼辣过,但每每面对冷面撒旦般的他时,什么利刺都竖了起来。
黑司靳紧握住篮子,雨雾中,她看不到他的眼角正微微抽搐着,极力忍耐自己的脾气。他真是后悔,怎么一时冲动把这个女人带来?他根本不需要她在身边,哪怕她是小央的堂姐,哪怕她有着跟小央一样的身影,哪怕她会带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总之,他现在就是后悔,怎么会把这个麻烦给掳了来!
郑忧挡在他面前,雨丝打湿了她的秀发,她脸色苍白,语言坚决:“请你——离开!小央永远不再需要你!”
黑司靳霎时眯紧了眼,眼中迸出寒光,声音极其沙哑:“你让开。”
“我不让!”郑忧不甘示弱地挡着他,她就看不惯这个嚣张如故的男人,想让她再如以前那样温顺,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黑司靳,如果我是你,根本就没脸来到这里,更没脸站到她的墓前。小央根本不会欢迎你,请你不要随便打扰她的清净!”
郑忧想不到自己已经连身份和原本的面容都失去了,他还不放过自己,她愤恨地只想呐喊。
黑司靳的眼眸如陨落的流星,不见一丝光亮,他一手紧抓花篮,一手将她朝旁边推开,冷着声音一字一字道:“你最好回到车里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