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都被这样的情形弄得焦躁不已,可是除了手足,又能跟谁倾诉、发泄?
母子两个嬉闹了一阵子,寒哥儿乏了,揉着眼睛、扯着衣服道:“娘亲,睡觉觉。”
“洗漱之后再睡。”香芷旋笑着起身,抱起寒哥儿,给他洗脸、洗手、洗脚。
寒哥儿脚特别怕痒,每次洗脚都会咯咯地笑。今日亦是。
洗完脚,香芷旋给寒哥儿擦干,握了握他的小脚丫,轻轻拍打一下,“要是爹爹在,又要挠你脚心了。”
袭朗偶尔就似个顽劣的大孩子,寒哥儿这么小,偶尔都会被他惹得又气又笑。
“爹爹……”寒哥儿因此想到了父亲,扬起小脸儿,“爹爹,不回来……嗯,还不回来。”有些话,他说的还是有些吃力,总是需要说完再补充。
“就快回来了。”香芷旋笑着亲了亲儿子的脸,“走了,去睡觉!”
寒哥儿躺到小被子里的时候,倦意消褪了一些,又跟香芷旋笑闹了一阵子才酣然入睡。
香芷旋坐起来,理了理头饰、衣衫。
她今夜不能早睡。
叔父给她的人手里,有几名高人,其中一个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顺风耳,耳力绝佳,异于常人。前两日,万籁俱寂的时候,那人听到了别院附近的地下有响动,细细分辨之后,得出有人在挖暗道的结论。随后又与几人顺着声音一路寻过去,画出了一条长达几里的路线,路线应该是通往别院后花园的。
香芷旋一听都觉得脊背发凉。
要是没有这样的人手,要是死士冲进别院内部……到那时候,便是外面的人们反应再快,也不敢保证宅院里的人都能安然无恙,万一有几个落入死士手里,那么,袭朗与蒋修染就等同于被扼住了咽喉。
前功尽弃,后果堪忧。
这种事叫她陡然生恨,所以能够平静地听田卫、赵贺禀明对策,并吩咐下去,要府里全力配合。
他们要用火攻,杀掉那些刽子手。
她觉得很好。
难不成还要他们与人决出高下?
袭朗、蒋修染、叔父的人哪一个应该死在死士手里,却已死伤那么多,谁又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大姐的话激起她的怒火,正是因为这些。此外,便是不能忍受大姐说袭朗的那些话。
外人只听一个结果,知道他的功绩,知道他近来杀人如麻。
谁清楚他有着多少伤病,谁又清楚他在每一场厮杀中如何全身而退。
那一身的伤病,换来的是一方百姓终得平宁岁月。
那厮杀中的身先士卒,是他要陪着手里那些弟兄共甘苦同生死。
即便他身后还有需要他照顾的亲人。
亲人、弟兄都是他的责任。等着他、陪着他、需要他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何其多。
那么多人不了解他,却横加指点。
别人也罢了,大姐也如此,她真不能忍,理由就更站不住脚了。
生与死面前,仁慈、畏惧劳什子的报应最是多余。
神佛若有灵,世间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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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走暗道试图杀进城西别院的死士无一幸免,或是葬身地下烈火,或是烟熏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