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困惑。
了解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动心。
这男人也是奇了,始终不知道,他之于女子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始终不会懂得,一个女子对他倾心是多容易的事。
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听着他诸多传闻长大成人的?哪一个在见到他之后,能够无动于衷?
那样的情意,就如劲草的种子落入肥沃的泥土,会以骇人的姿态疯长。不可磨灭。
而她也一直明白,这是她可望不可及的男子,一直拼尽全力,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心迹,甚至十分冷静理智地给自己找了归宿求他成全。却不想,到最终,还是被他察觉了。
功亏一篑。
袭朗垂了垂眼睑,问道:“殿下选择陈家为归宿,当真?”
四公主怅惘一笑,“当真。”
袭朗颔首,“好。别做傻事。”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连与她客套的闲情都没了,“宫里乱,少四下走动。”
意思不外乎是说,少见他。四公主强迫自己点头。日后,连遥遥相望都不能够了。也好,她能死心,他能清静。
袭朗转身。
“袭少锋,”四公主哑声道,“你……保重。”
“多谢。”袭朗漫应一声,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步履如常地走出她视线。
回到住处,袭朗在一棵桃花树下驻足多时。
想到了往年带阿芷在别院外赏桃花的情形,想到了她那时的笑。一如此时被雨水浸润的花瓣,柔美清艳,目光灵动婉转。
只有与他单独相对时,她才会让真实情绪浮现在眼中、脸上,十足十的满足、欢悦的小女子意态。
人前,她就只是个有着澄澈无辜的一双大眼睛的袭夫人,与他千丝万缕的情意,都牢牢收在心里。
从来也不记得,她曾为了他在人前失态。
也不知道她怎么修炼出的这等功力。
可也知道,那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情意,才最是深重绵长,不会叫任何人觉出一丝暧昧,沉缓坚定,不容人质疑。
那也许是她自己以前都没察觉到的。
她总是抱怨他不爱说情意绵绵的话。其实,更吝啬的是她吧?什么都要他先开头,她才给回应。
就是那么个不讲理的小东西,好在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在意,甚至超出她自己预料,也就不会在意谁先说什么。
他抬手摘下一朵桃花,又扯下一片花瓣。
花瓣在他拇指、食指间辗转。
触感似是她的肌肤,细滑;似是她的笑,柔软;似是她哭过的脸颊,微凉。
去别院返回宫里的那天清晨,她很认真地告诉他:
“我会等你回来,你不要担心,不准出事。”
“你若是出了事,甚至……我没办法恨你,只能遗忘,只能让你孤孤单单的留在地狱不得超脱,不会再陪你。你不要来生重逢,我也不要。因为,那时岁月已老——我已不能再爱你,没力气,更没勇气。”
阿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