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情。”皇上自嘲地笑了笑,“朕彼时便心意不坚定,他这功勋之家出来的重臣还没个主心骨,可不就给不了他好脸色。朕做何决定,也需观望内阁、朝堂风向,或顺势,或反之,但绝不喜看到双方持平的局面。”
皇后岔开话题:“这两日我与太子妃商量着,等到过完正月,得空就在东宫设宴,让勋贵之家的命妇、闺秀、子弟、西夏宁王、和月郡主还有四公主、皇太孙兄弟几个一同参加。四公主和皇太孙兄弟几个都已到了议婚的年纪,平日里逐一相看的话,都是一个模样,看不出优劣,都聚在一处优劣立现。宫里本来就有这先例,又有命妇、西夏的人在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顺遂的话,大抵能成就几场好姻缘。”
皇上颔首,“你们看着办吧。”
程昭早就到了议婚的年纪,最早他和太子都属意袭朗的妹妹,可袭府先是有三年孝期,之后是皇室是非不断,还没等腾出时间来张罗亲事,袭家与陆家已顺顺当当订了亲,只得作罢。
而程昭是来日的储君,娶妻非等闲小事,袭家不成,就要从头开始认真筛选。想到这儿,他不由蹙眉,心说袭家也真是邪门儿,怎么女娃娃那么少?
再有就是四公主,他膝下只剩这一个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她母妃又走得早,太子妃肯帮忙张罗的话,再好不过。
至于皇后么,也不过是想摆出个如常过日子的姿态,让她手里的党羽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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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寒哥儿就要满周岁,袭胧见香芷旋仍是动辄一半日不着家,就问她打算怎样操办寒哥儿的周岁礼。
香芷旋笑道:“循旧例办就好了。”
袭胧有些不安,“这怎么能行呢?寒哥儿的周岁礼可是大事,万一办不好……”
“周岁礼而已,他自己又不会记得。洗三、满月虽然是在别院过的,都是热热闹闹的,周岁礼就从简吧。”香芷旋交待道,“到时候只需请常走动的人家过来吃顿饭,刻意登门的人应该也会有,多备出几桌酒席即可。我就只等着当天抱着寒哥儿迎来送往了。”袭胧是待嫁之人,平时在家里代为主持中馈可以,却不宜出面款待宾客。
“好吧,但愿我别出岔子。”袭胧道,“听娘说,好几家已经送来抓周礼了。远在山西、天津的旁枝也要过来呢。”
香芷旋无所谓,“愿意来就来吧,不慢待即可。”
“嗯,娘也是这么说。”
袭家祖辈的两房旁枝因着得不到照拂,很多年前就各奔前程了,往年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不曾派人来道贺,袭府也只是在排辈上还顾及到那两家。如今想来是知道袭朗在朝堂站稳了脚跟,袭家权势比以往更盛,便有意继续走动。人之常情,不需厌烦,也不需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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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和钱友梅去了秦家。钱友兰命人来过一趟,说请两个人过去有点儿事情要说。
到了秦府,妯娌两个先随着钱友兰去了秦夫人房里,见镇南侯夫人也在,母女两个正在说笑。两个人上前恭敬行礼。
秦夫人笑吟吟地让两个人落座,笑着指一指镇南侯夫人,“有喜了,总算又盼来了这第二胎。”
香芷旋与钱友梅忙笑着道喜,询问几个月了,害喜得厉不厉害。
镇南侯夫人一一答了。
随后,香芷旋又问起秦夫人的身体如何,是否已经痊愈。
“有了这么件喜事,不好也好了。”秦夫人有意无意地笑看了钱友兰一眼,“我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就盼着家里热热闹闹的。”
“无恙了就好。”香芷旋从蔷薇手里接过一个描金的匣子,“这是我婆婆让我们带来的两支百年老参,还请您笑纳。”
“好啊。得了空我就去府上,跟你婆婆说说话,谢谢她记挂着我。”秦夫人说着就想起来了,“对了,正月二十五是你们寒哥儿的周岁呢。”
“是啊。”香芷旋笑道,“这一两日就要给您下帖子,到时候您和镇南侯夫人可一定要赏光。”
“自然要去的。”秦夫人与镇南侯夫人异口同声。
寒暄了一阵子,香芷旋和钱友梅去了钱友兰房里说话。
钱友兰这才道:“是老太爷要见你,我让丫鬟带你过去。”
香芷旋微微惊讶,实在是没想到,转而随引路的丫鬟去了秦老太爷的书房。
待她行礼之后,秦老太爷笑呵呵地指了指座椅,“坐下说话。”转身取出一套小巧精致的文房四宝,“这是我给你们寒哥儿的周岁礼,等会儿带回去,二十五那天我就不过去了。”
香芷旋站起身来,见那套文房四宝给四五岁的孩子用正好——四五岁正是开始学读书写字的时候,定是专门请人打造的。她曲膝行礼道谢,又道:“您不过去喝杯酒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