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朗站在廊下,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子神色惊慌地到了近前,“这两日,你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
睿王妃频频点头,“是,是,我明白。”
“我会派人送你回府。”
睿王妃曲膝行礼,“多谢你和你夫人。”
“不必,你该谢的是你的孩子。”他便是再狠,也做不到伤及无辜的孩童,未出生的孩子亦然,“但是要记住,没有下次。我只能饶你一次。”
睿王妃称是。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袭朗语声温和,“夏映凡与你睿王府可有牵扯?说不说都随你。”
睿王妃先是垂了眼睑,是出于习惯的反应,这样才能掩饰真实的情绪。袭朗既然已经问起,她不回答的话,他也会命人去查证,或者……刑讯逼问睿王。思忖片刻,她轻轻点头,索性将话说透:“王爷早些年收买了夏氏。”她面上对待夏映凡,一直保持着和三公主相同的态度,心里却对那女子再熟悉不过。
“多谢。”
睿王妃苦笑。他便是再客气,也无法打消她心头对他的惧怕。他便是继续询问她很多秘辛,她都会知无不言,因为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离开。
袭朗却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唤人送走睿王妃。
蒋修染过来了。这两日,阿东几个人在远处观望,别院内出过什么事,心里大抵有数,如实禀明了他。
他既然得了消息,少不得要过来看看。
趋近这别院时,看看方圆几十里都无人家,不由一笑。
难怪袭朗要搬来此处小住,难怪睿王胆敢亲自率众闯进别院。
这就是个最适合出事的地方。
五百死士,要是袭朗准备得稍稍差点儿火候,这别院怕是已遭血洗。
袭朗出了名的狠戾、残酷,在于他能将人逼至愤怒到疯狂的境地,并且能应对敌手疯狂的反击——敢担负这样的后果,敢担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那位夫人也不简单。不是哪个女子都能给予一个男子绝对的信任吧?她信袭朗,才会陪着他面对、经历这些。若是不信任,才不会接受袭朗的安排,来到这里待产。
蒋修染一进别院,就察觉到了那种激战之后的气息。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感觉,像是走到了一个刚刚打扫完战场的地方。
血腥气已被除尽,依然不影响他嗅到死亡的气息。
征战岁月中,常听到一些说法。有人说死于交战之中的人魂魄怨气最重,会在身死之地的上空徘徊多日。
此刻思及此,蒋修染抬头望了望净蓝高空,戏谑地笑了,想着那说法便是真的,那五百人的魂魄徘徊不走,也只有被袭朗气得魂飞魄散的份儿。
袭少锋可不就是那么个人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他是不会做的,做法正相反,他的对手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一名小厮跑过来,请蒋修染随他去袭朗所在的书房院。
蒋修染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的袭朗和元宝。
梅花小几上摆着一局棋,袭朗坐在上手,手里一枚棋子落下。
元宝乖乖地坐在下手,前一刻在盯着袭朗的手势,后一刻知道有人进门,扭头看了看。
蒋修染去年与袭朗常在一起议事的时候,见到元宝是常事,与它并不陌生。
但是元宝也只是与它不陌生而已,从来不会对他示好。
袭朗唤紫苏进来,把元宝带去里间嚼栗子玩儿。元宝乖乖地跟着紫苏走了。
袭朗指了指方才元宝坐着的位置,“下两盘棋。”
蒋修染走到近前,看着坐垫上印着的元宝的爪子印,拧了眉,“你这是不把我当外人,还是故意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