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这些感触,便是不明白蒋修染为何过来。
袭朗与蒋修染很是放松,也尽量态度温和地与几人叙谈。与几人的长辈同在官场,话题随手一抓就是一把。
酒过三巡,两人更是随意,知道在座的几个人没谁能陪得起他们——就算陪得起,也不好初次相见就敞开了喝酒,他们也不勉强,一面说话,一面不时与对方碰一碰杯,饮尽杯中酒。
余下几人看的云里雾里的。甚至从小就知道,蒋家的蒋修染与袭家老四不合,可眼下这情形……两人分明是很有些交情的样子。毕竟,袭朗喝酒只三杯的名声在外,能让他破例的人屈指可数。
过了一阵子,赵贺给几个人递眼色。
几个人起身道辞。
袭朗也没留,起身送几个人到了雅间门外,返回来问蒋修染:“怎样?”
蒋修染如实道:“陆家那孩子看着还不错,一表人才,不张扬,也不做作。”指的是新宁伯世子陆星南。
“是吧?”袭朗笑了笑,“跟我想到一处去了。这个人先记着,再看看别家。”
“这说起来真有点儿邪,”蒋修染笑道,“你说咱们年少时,都是跋扈嚣张的做派,到了眼下,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做派的孩子。”他摇了摇头,显得有点儿失落。
袭朗敛目分析了一下,道:“嚣张得有本钱,得豁得出去。你我当年是豁得出去不要命,眼下的人不同,打量谁都跟你我当初那个处境似的?”
“嗯,这么说就对了。”蒋修染颔首,“豁不出去,没那个本钱,还在我跟前做张做乔,不弄死他就不错了。”
袭朗哈哈地笑,“谁还没个不懂事的时候?”
“也是。”蒋修染执壶倒酒,“一说这些,就真觉得自己老了。”
“可不就是么。”成名早的一个副作用就是这个,也不是年纪多大,是总觉着心已苍老。
蒋修染问道:“你得抓紧把你妹妹的亲事定下来。我可是听说了,睿王打过这主意,眼下碍于自己一堆麻烦,不敢跟皇上提,更不敢自己张罗。袭家要是跟睿王结亲,到时候难做人的可就是咱们俩了。这种亲事,我没法子出手搅黄。”
睿王要是跟袭家结亲,首要之事就是拿捏着袭朗对付这阵子只拆台不帮衬的蒋修染。
蒋修染继续道:“我什么脾性你也知道,到时候让他不死也得是个半死,最后倒霉的还是无辜女子。”
不相干的又对自己无害处的人,在他们这种人眼里,都是无辜之人,从来是尽量不牵连无辜。
“有这担心。不然我也不会出面张罗这种事。”
“那就行。”蒋修染笑了笑。
袭朗就问:“你现在到底是哪头的人啊?”
这厮不讨好太子,给睿王添堵,弹劾淮南王——在朝中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我哪头的?我是我自己这头的。”蒋修染笑道,“蒋家那些年做墙头草,给我埋下了一堆隐患,我得慢慢儿除掉,之后才能有个立场。”
活得都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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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听说了袭朗今日就将几位公子约到了醉仙楼相看,很是佩服他办事从来是雷厉风行,提起了就会着手去做。
这一点恰恰是内宅无从做到的,内宅很多事都要缓一缓再做决定。
袭朗那边忙着帮忙相看,香芷旋也不能因此就一改往日做派,一如往常行事。
前两日府里得了一批又大又肥的秋蟹,香芷旋命厨房好生保管,派发了请帖,今日府里宴请各家相熟的女眷前来赏菊吃蟹。
香芷旋自然只是赏一赏花,吃蟹与她无关。她只是觉着府里不应该为了迁就自己就闭门谢客。
她娇气在衣食起居上,半点儿也不肯委屈自己,别的方面,却是不肯让人因为自己受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