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明明面对面,却像隔了一个世界,彼此相对无言。
“不打算再回部队了?”不知过了多久,霍天祈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霍成业开口了。
他怔了怔,环顾下客厅四周,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嗯!”
不过旋即又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的?他以为,父亲从来都是不关心的。
“转业办的怎么样了?”他接着问道,眼睛压根儿没从那副画上离开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跟画说话。
这让霍天祈更加大吃一惊,他转业的事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就连天佑和天心都没有说过,可是爸爸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东城或者翔子主动告诉他。
“别以为好像你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一样,你有你的选择,我不指手画脚,不代表我不了解!”他终于抬起眼看他,眼神淡淡的。
那一瞬,霍天祈心中充满了震动和说不清的感觉。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在父亲的心中都是可有可无的,甚至比不上会说话的天佑,和活泼天真的天心,但是,他居然知道,居然连自己这么私密的事儿都知道。
“差不多办好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回答道。
霍成业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虽然说起来这是你自己的事,但还是要跟你爷爷说一声,你一声不吭决定了,会伤他的心。”
你当年又何尝不是伤了爷爷的心!如果换做以前,或许这句话他会冲口而出,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我知道了。”他点头,只是没想好怎么跟爷爷开口。
“哎,你们爷俩儿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快来喝汤!”陈淑芬端了一罐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
“说姨妈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霍天祈坐了过去,难得主动给爸爸盛了碗汤。
父子俩似乎突然有了共同的小秘密,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很享受。
静静的喝着汤,陈淑芬心情似乎很好,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目光中充满了慈祥。
她一辈子没有嫁人,对她来说,这两个男人,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当初姐姐难产而死,临终前把天祈托付给了她,她就一心一意当成自己的孩子,而时日久了,霍成业在她心中,也有着不可替代的分量。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天祈能够继承霍家的产业,不至于落到那两个旁出的子女身上,这样,她九泉之下也能有脸面去见姐姐了。
“成业,最近没什么展览会要参加了吧?”她笑着问道。
霍成业点了点头,看向她,“怎么?你有事?”
“这样的。后天于世闵一家子过来吃顿便饭,你记着别出去了,还有天祈,早点儿回来啊!”她状似随口一说。
微微皱起眉头,霍天祈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知道姨妈关心他是好意,但是就不喜欢她这样指手画脚插手自己的生活。他已经二十八了,不是两岁也不是八岁,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到时候再看,不一定有空!”他淡淡的说,不完全回绝,但也不给准信。
陈淑芬立刻板起脸道,“不行!什么事儿也不行,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那天处理?晚上回家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我可是跟你于叔叔说好了,两家谁也不能缺,难得大家聚一聚的!”
“姨妈,你说好了,可是我又没跟于叔叔说好。再说了,你们大人闲话家常,我凑什么热闹!”他抹了抹嘴,起身准备回房。
霍成业有些不太明白,他还不知道他们为这点儿小事争论什么,“不就是一顿饭嘛!天祈要是实在没时间,回不来也就算了。要是有时间呢,回来看看你于叔叔他们也好!”
“你呀!”陈淑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简直是搅局的霍成业,“你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你的画上,就不关心关心你的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该成个家了。倩倩是多好一姑娘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这次两家聚聚吃顿饭,也好把你俩的事儿定一下不是?”
她这么挑明了,霍成业才恍然大悟,扭头看向儿子,“你怎么看?”
“爸,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他拧起眉头,明白的表示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