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各地需要和喜好,配料有所不同,但大多会有豆腐皮,木耳,黄花菜和肉。有的是牛肉,有的是羊肉。
成品乍一看有点像大杂烩,乱七八糟,稍显不够文雅,而味道也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
可喜欢的人是真喜欢呀!
廖记餐馆的汤底用的是牛骨高汤,香醇浓厚。
说句不中听的,但凡有这种汤底,随便丢点什么进去都好吃!
因为清江市本地居民不太擅长吃辣,所以廖初就减轻了辣椒的比重,适当提高了胡椒的量。
九月份的早上已经微有凉意,热乎乎的浓汤下肚,似一股洪流缓慢而坚定地推进,一路走来那点凉气顿时烟消云散,整套肠胃都跟着舒坦。
胡椒性辛,但远比其他同类型的配料来的更温和,不像辣椒那样刺激,也不像大蒜那样冲,柔柔的,暖暖的,像老母亲的大手轻轻抚摸,朴实又温馨。
经过熬煮的豆腐皮吸饱水分,又肥又嫩;
黄花菜又鲜又美,把握好烹饪时间,会比想象中更加滑嫩。
晚下锅的木耳丝脆生生的,在一众或柔嫩或爽滑的食材中标新立异,如凌冽寒冬里一抹翠松般显眼。
柳溪用卤肉夹馍配着喝了半碗胡辣汤,脑门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味道好像很熟悉,那几座被黄土包裹的古老城市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似穿越时光来与他相会;
又好像有点陌生,带着清江市和这座餐馆特有的独特气息。
他昂起头,双肩下压,缓缓吐出一口白气,舒展着酸痛而僵硬的颈椎。
随着爆豆子一样的骨骼摩擦声响起,仿佛连熬夜的疲惫都被带走了似的。
再看女儿,呵!
好家伙,吃得头也不抬,半张脸都埋到大碗里去了。
只是小姑娘有点烦恼。
她扎着一条小辫子,每次低头喝汤,小辫子就会吧嗒落下来,头发稍在胡辣汤碗上空扫来扫去,看上去极度危险。
倩倩又要拿勺子喝汤,又要抓牛肉馅儿饼吃,根本腾不出第三只手,十分着急。
她歪头看了看旁边的果果:
呜呜,果果妹妹扎的是两颗小丸子头,然后沿着一圈套了紫色小珍珠的发带,看上去又漂亮又方便……
羡慕!
委屈!
柳溪笑了笑,干脆一手拽住女儿的小辫子,免得拖到汤里去。
倩倩大喜,喝汤的气势越发雄浑。
看她吃得香,柳溪也忍不住拿起剩下的那半牛肉馅饼。
说老实话,他其实不太爱吃馅饼这玩意儿。
主要是没遇到过特别好吃的。
好多人都觉得竟然是馅饼,那么只专注于馅儿就好,面皮便十分敷衍,要么被里面的汤汁一泡就软囊了,要么干脆烤的硬邦邦,一口下去还戳嘴角。
或者干脆连馅料都不过关,为了防止后期发生面皮软囊的情况,把馅料中的汤汁过分榨干,吃起来零零碎碎,没有半点浑然一体的美感。
但这个!
拿起来的瞬间,柳溪就仿佛听到这半截牛肉馅饼在冲自己大喊:
“我们不一样!”
皮是皮,馅是馅,界限分明,没有任何软塌的痕迹。
金黄的外壳层层叠叠,只是捏的动作稍微大了点,横截面就疯狂涌出丰沛的汤汁,顺着金灿灿的面皮流淌,给它刷上一层亮晶晶的油膜。
比起牛肉馅的细腻,大颗的洋葱稍显豪放。
并非厨师刀工不过关,而是两种食材所需要的火候不一样,这样就能保证肉馅儿成熟的同时,洋葱保留一点爽脆的口感。
毕竟这种蔬菜是以肉质肥厚而闻名,如果火候太大,会变成粘糊糊的一团,非常影响口感和视觉。
短暂的欣赏过后,柳溪赶紧咬了一口。
唔!
刚出锅不久,里面还有点烫,他立刻张开嘴巴,发出嘶嘶的呼声。
氤氲的热气伴着浓香交织,顷刻间化为一条白线,一并翻滚在布满晨曦的空气中,金灿灿的,宛如新鲜出炉的西方印象派油画。
牛肉和洋葱的汤汁混合在一起,在他口腔中引爆了一颗名为“绝美”的炸弹,疯狂席卷各个角落。
就在这一刻,他的味蕾全部苏醒。
问世间何为绝配?
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