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汉子又痛又怒,跳起来举刀劈她面门。高个汉子和少年也从两侧进攻,三人将她围在中间。她从袖中抽出一条金龙鞭,金光过处,血肉横飞。三人惨叫不绝,全无之前对刘密等人的威风。
刘密看在眼里,心中已经知道这女子是谁,这等武功,这等脸皮,除了宁月仙,世间绝无第二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个汉子都死在金龙鞭下。那少年自知不敌,转身欲逃,月仙捡起地上的尖刀,对着他的背心一掷。尖刀穿过少年的胸膛,落在数丈之外,那少年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倒在地上。
刘密震撼非常,月仙施施然地走过来,笑道:“夫君,我们走罢。”
话音未落,头顶轰隆隆响,又有两块巨石滚下来。月仙圈住刘密的腰,飞身上马,迅捷无比,手中铁菱一撒,几声惨叫回荡在山谷间。长风中弥漫着血腥味,她带着刘密,踏着一地的泥水血水,绝尘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红药桥
回到杭州,章衡将吕其敏被害一事告诉姚宝渐,请他派人保护吕慈。姚宝渐道:“不想孟党猖獗至此,我到底不在京城,今日才算领教了。他们误杀了其敏,只怕贼心不死,你回京的路上也要多加防范。”章衡道:“我省的。”官船离开杭州,不日到了扬州,章衡带着晚词上岸,只见人烟稠密,做买做卖的挨挤不开,真是江淮要冲,南北襟喉,好个繁华之地。
回到杭州,章衡将吕其敏被害一事告诉姚宝渐,请他派人保护吕慈。
姚宝渐道:“不想孟党猖獗至此,我到底不在京城,今日才算领教了。他们误杀了其敏,只怕贼心不死,你回京的路上也要多加防范。”
章衡道:“我省的。”
官船离开杭州,不日到了扬州,章衡带着晚词上岸,只见人烟稠密,做买做卖的挨挤不开,真是江淮要冲,南北襟喉,好个繁华之地。
两人乘轿至盐院,两淮盐运使张石之等人早已备下酒席等候,席间山珍海味,玉盘珍馐自不消说。几个瘦马打扮得粉雕玉琢,浑身喷香,娇声媚语哄得老爷们酒酣耳热,心荡神驰。连晚词也觉得浑身酥麻,却见章衡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神态,明知是做给自己看的,心里也有些欢喜。
次日章衡带着她去上方禅智寺游玩,走过月明桥,竹西亭,芍药圃,昆邱台,看过绝碑,蜀井,已是午牌时分。晚词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吃过斋饭,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章衡道:“我叫人收拾房间,陪你歇一会儿再走。”
主持忙道:“现成的干净静室,早上刚收拾出来的,两位尽管去歇着。”
晚词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头是不晕了,小腹隐隐作痛,知道是月事要来了,对章衡道:“逸园你去罢,我回船上了。”
昨晚在衙门是公宴,今晚在逸园是私宴。扬州园林甲天下,逸园独树一帜,章衡本想带她看看,才答应赴宴,此时见她去不了,也不好反悔。
席上张石之等人也在,经过昨晚那番热闹,大家多了几分熟悉,行止也更随意了。
一个绿衣瘦马和张石之吃了几杯酒,笑道:“张大人,我们来玩衔花牌罢!”
扬州官员都是风月老手,闻言跟着起哄。张石之一副却不过的样子,勉强答应了。
章衡不知这衔花牌是个什么玩意儿,正好奇,一个小厮端来一只盛满清水的青花瓷盆,水面上浮着十二张竹制中空的花牌。
张石之和那绿衣瘦马低头争衔花牌,不许动手,只许用嘴,看谁衔的多。这瓷盆只比普通面盆大一点,两人不免头碰着头,脸擦着脸,甚是亲热。绿衣瘦马故意与张石之争一张花牌,花牌被水波荡开,两张嘴险些凑在一处,围观的官员哈哈大笑。
章衡瞧着有趣,心想这帮人花样真多,可惜读书时不知晚词是女子,不然和她玩一玩该有多美。尽管不择手段得到她,过去的遗憾终究无法弥补,以至于他总是不满足。
一红衣瘦马轻移莲步,走近章衡,笑吟吟道:“章大人,我们也来玩罢。”
章衡看她一眼,道:“我鼻子不好,怕呛水,你找别人玩罢。”
那姑娘只当他不好意思,挨着他坐下,斟酒说笑,殷勤服侍。章衡吃了几杯,便向众人告辞。
逸园在北城门外,离码头有十几里路。章衡没有坐轿,骑马踏过一地薄脆的月色,望着前面银光闪闪的蜿蜒河流,想起一件儿时趣事,打算回去讲给晚词听。
四名随从跟着他走上石拱桥,桥有名字,叫做红药桥。几道黑影自桥洞下飞窜而出,一人手握钢刺,一人手持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逼章衡咽喉和心腹,其他六人缠住四名随从,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显然经过精心策划和排练。
章衡却好像未卜先知,比那钢刺和长剑更快一步跃离马鞍,落在旁边的栏板上。原来他一路提防着,走上这座桥时,心头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此暗中蓄力,警惕非常。若非这份警惕,恐怕已经丧命。
两名刺客旋即攻他下盘,他踩着柱头石狮移步换形,奇快无比,一时竟打他不着。章衡却趁此功夫,看出其中一名刺客动作略慢,于是向他连挥三剑。对方果然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章衡左手横出,抓住他的后颈,将他当作盾牌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剑,然后发力砸向石柱。那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起不来。
章衡全力对付另一名刺客,只听他冷冷道:“章侍郎,好身手!”
他声音不大,却直往耳朵里钻,章衡感觉他武功极高,绝非泛泛之辈,道:“阁下是哪位?”
“在下索守绪。”
章衡心中一惊,面上笑道:“竟然劳动大当家亲自动手,贵帮真是看得起我!”
他右手挥剑,左手从腰间鱼袋里摸出一只竹筒,欲发射烟花传信调兵。索守绪抬足踢中他手腕,竹筒脱手掉入河中。
“章侍郎休要自谦,能让我三妹失手的人,世间并不多见。”索守绪剑光横扫,章衡急忙闪避,纱帽被剑气划破,头皮一阵刺痛。
索守绪武功还在宁月仙之上,章衡自知不是对手,没了传信的东西,决心赌一把,见他长剑刺来,顺势一个筋斗翻入河中。他儿时常在河中潜水,水性极好,索守绪水性怎样,他并不知道,但听说他是肃州人,料想不佳。
索守绪跟着他下水,闭住气,只觉周围茫茫一片,看不见章衡的影子。章衡躲在桥墩后,待他靠近自己,露出后背,猛地刺出一剑。
暗流迅疾,索守绪有所察觉,侧身避让,毕竟是在水下,动作慢了些许,被这一剑划过左臂,顿时鲜血直冒。
索守绪大怒,右手使剑,左手挥掌,向章衡连攻七八招。章衡难以招架,后退不迭,灵活得好像飞鱼。索守绪确实水性不佳,只打中他一掌。绝顶高手,一掌也叫章衡痛彻心扉,胸腔里气血翻涌,借着水草遮掩,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又沉下去。
索守绪想逼他上岸,他何等机敏的人,心知上岸等于寻死,只在水下和他周旋,等官兵发现不对,来救自己。
却说晚词回到船上,喝了一大碗姜汤,腹痛好了些,吃过晚饭,左等右等不见章衡回来,唯恐他被那些瘦马绊住了,便带着无病和三名兵士过去接他。
走到红药桥附近,无病听见前面传来打斗声,心知不好,放出传信烟花,对轿子里的晚词道:“公子,章大人怕是遇刺了,我带人过去帮忙,你回去传信,多带人来。”
晚词一听这话,心都悬了起来,哪肯回去,叫一名兵士回去传信,自己跟着无病等人狂奔至红药桥边,见桥上人影闪动,冷光霍霍,章衡的随从和一帮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忙问道:“章大人呢?”
莫泾被三名黑衣人围攻,吃力地答道:“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