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低着头,刘海半垂下来挡住脸颊,双手在袖管中紧紧得攥成拳头。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就像贺屿之永远都不会理解她的痛苦。
他不在乎。闻知也办法说,只得退让半步。
“或者……你有不懂得的可以问我。”她小声说。
贺屿之轻笑了一声,低头盯着她,声音比刚刚还要冷了几分。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声线干净,但却比凶的时候还要更加可怕,像是带着某种威胁。
“我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闻知的心脏快要爆炸,却又有种走投无路的委屈和无助。
她害怕了。
虽然私心里有过一些想要靠近贺屿之的成分,但那时,她并不知道这种靠近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同卑微的喜欢相比,顺利上完学,考上一所好大学给母亲减轻负担的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何况她很清楚,自己跟贺屿之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闻知不希望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可是……
她更惹不起贺屿之。
“那……以后当晚还给我可以吗?我不想让其他同学看到。”
闻知想了想,轻声说。
贺屿之眉头蹙了蹙,下意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夜晚的灯光衬得少女的皮肤更加白皙,像是剥了壳的鲜荔枝,近乎半透明的样子。不过也正因如此,让眼尾处的那块胎记愈发明显。
她肩膀很薄,眉峰微敛,天生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嘴唇轻抿着。
其实,贺屿之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女生之间的那些事,他只是不会把心思放到这上面而已。
就比如,某些排挤与妒忌。
这样一张出挑的脸,再加上天生高瘦的身材,自然从小便能轻易讨得女孩子们的欢心。有些是暗恋,有些则是明目张胆。久而久之也就变得麻木和无所谓。
跟程良不同,他对那种腻腻歪歪,哄来哄去,还要细微关注对方小情绪的生活并无兴趣,甚至感到厌烦。
更确切的说,是讨厌某种被绑定的感觉。
哪怕明知一些女生之间的矛盾来源于自己,他也不会去在意。就像闻知这件事。贺屿之稍微想一下也大概知道了原因。
其实这种事,稍微一想他就没有了耐心。
但闻知不太一样。
他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亲人刚去世,贺宏盛之前还嘱咐过他让帮忙照顾。再加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贺屿之感觉自己在欺负弱势群体。
他皱了皱眉,“行,把你手机给我。”
少女抬眸,眼睛里是惊讶和尴尬,随后便是满脸的窘迫:“我……没有。”
“你没有手机?”贺屿之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闻知只觉得不好意思,甚至丢人,耳尖泛红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没有。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将那个连彩色屏幕都没有,只能接打电话、甚至还坏了一个键的小手机拿出来。
“行吧。”
贺屿之不想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干脆伸出手:“作业给我,两个小时之后到我房间拿。”
闻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蹲下从旁边放着的书本里拿出作业本。只是递出去的时候又有些不确定。不过对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没很快便把练习册拽了过去。
拿完便转身要走。
闻知一下子有些着急,上前跟了几步:“我不知道你房间在哪儿。”
贺屿之头都没回:“三楼右边。”
闻知在原地看着贺屿之走远,心里空荡荡的。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周围只剩下彻耳的蛐蛐和蝉鸣声。
女孩儿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怕母亲担心,拿了东西和书包往别墅侧门走去。
—
闻知回去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
她偷偷翻柜子里的针线盒想要自己补上,但刚找出来还在想怎么缝好的时候,孙慧就回来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孙慧一看到书包,脸上便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闻知不忍心说出实情,只得撒了个谎:“晚上回来的时候忘在等车的公交车站了,等重新找过去的时候就这样了,估计是被哪个小孩子弄得吧……”她说。
“那你书包里的东西呢?”
闻知摇了摇头,“课本和东西还在。”
孙慧叹了口气,“可惜这书包了,还好这个口子补一下就好了。笔印我明天洗了试试看,应该也能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