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我的课？”老头子不满摆手，当即道：“叫他们找别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教室吵吵闹闹，又因为光系的稀少，他带的学生一届也最多只有两人，现在一下子塞这么多，谁能受得了？

“可是，罗拉主任跟加比勒那边已经定下了，现在改不了了。”

老头子扯开嗓子，红胡子一翘一翘的，“那我不管，你去找罗拉，叫她把这个什么旁听课给我换了。”

伊蒂丝头大，她心知罗拉主任溜得那么快就是知道自己说不动法斯特这个倔强的老头子，所以才将皮球踢给了自己，她现在就算回去找罗拉主任也没用。

伊蒂丝只能好说歹说，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老头子答应去上课。

“您就像平时上课一样。”

“看哪个学生不高兴就训一通好了。”就像你平时训我那样。

老头子突然将头扭过来，目光湛湛地看着伊蒂丝，“你的意思，是我平时训你了？”

“估计没少在背后嘀咕我吧！”

伊蒂丝脸一僵，糟，说漏了嘴。

还好老头子一早就知道她是个滑头的，此时冷哼一声，也没跟她计较。

伊蒂丝想起昨天晚上老头子的态度，扫了班级一圈，收回了目光，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她就随便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这不是她平时上课的教室，平时她上课，因为就一个人，那就随意多了，通常都是在老头子的办公室，有几回还是在导师的家中，不过这次旁听课，罗拉主任特意给换了个大教室。

伊蒂丝将书摊开，随手翻了几页，上面偶尔有一些标注——这不是说明她上课有多认真，老头子给她上课从来不带课本，也完全不按照课本上的内容走，这课本纯粹是因为今天的旁听课带过来的，不然被别人看到她连课本都不带那就说不过去了。

伊蒂丝清楚得很，这群人为什么要好好地突然选她导师的课——真以为人人都是光系？再说光系的高级术法课，就算是听又能听懂多少呢？伊蒂丝眨眨蓝眼睛，心中早就有数。

伊蒂丝来得不算早，她进来后班级已经坐了相当一部分人，伊蒂丝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其他系的，都来凑热闹？这么想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伊蒂丝一顿，那人目光正好看向她，微微颔首，伊蒂丝若无其事地偏转了目光。

来人自然是南希里他们。

再过了一会儿，人渐渐来了差不多了，伊蒂丝没细数，但是也知道今天这堂课上最少有二十多人。

真有意思。

法斯特老头卡着上课的最后一分钟晃进了教室，他也没打招呼，背着手就开始讲课。就好像没看见坐着的一干学生和底下几个听堂的老师一样——作为知名的光系高级魔法大师，老头子有足够任性的资本，学院也不敢管到他头上。

底下的罗拉主任嘴巴张了张，到底一句话都没说——虽然在她看来法斯特上课的方式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槽点。

你上课怎么能不带书本？就算不按照课本的安排上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吧！

今天加比勒帝国师生团过来旁边，你好歹也穿个礼服打个领结吧？

一惯刻板教条的罗拉主任看着红胡子老头后脑勺翘起的头发疯狂皱起了眉头。

“上一节内容已经讲完，这一节课我们开始讲新内容。”

老头子凝眉想了想，一看就是没备课的样子，半晌，像是从脑中选了一个可以教的术法，“今天，就讲光刃吧！”

说完还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就这个吧”的随意感。

伊蒂丝有些无奈，自家导师上课什么风格她还能不清楚么，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什么从易到难，循序渐进在老头子那儿是完全行不通的，他上一节课可能跟你跟你说的是光系魔法基础，下一节课内容就变成了光墙的实践运用方式，这个难度就好比是从1飙到了5。

她本来以为今天旁听课，老头子好歹能收敛点，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现在看来，她太高看导师了，哦，应该说是太小看他的任性了。

光刃……伊蒂丝抽了抽嘴角，老头竟然把它拿到这节课上讲。

罗拉主任的眉头皱得差不多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光刃，一般学生不清楚，她这个年纪主任还不清楚么，那不是四年级才会上到的光系高级攻击术法吗？这可是三年级的课程，不旁听不知道，一旁听吓一跳，这老头平时上课都是这么胡来的，还是说不满她安排他的课程旁听，故意的？

加比勒帝国那边的人更惊讶，南希里直接皱眉，他虽然不是光系，可光刃是级别的课程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没说话，他的伴读盖特凑上来，“殿下，他们竟然在三年级上四年级的课程，索菲亚的教学进度都这么……”变态么，后面几个字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吞了下去。

南希里凝眉沉思，半晌脸色恢复了正常，“像法斯特这种级别的老师不按常理上课才是正常的，你之前给我的资料不是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学生了，到现在也就带了一个维尔利，平时他都是给维尔利一个人上课的。”

盖特已经懂了南希里的意思，维尔利家的那位小姐是索菲亚有名的双系天才，高级老师给天才上课，有点特殊也正常。

只不过……他垂头，压低了声音，“那之前的计划……”

“按原计划进行。”

南希里想了想，还是没有更改主意，怎么说盖特也是四年级的年纪第一，同样身为光系魔法师，他的天赋也是相当好，在这个基础上，他又比维尔利生生高了一个年级，南希里不觉得这样的压制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法斯特说这节课讲的内容是光刃的时候底下就传出了一些窃窃私语，法斯特没理，他才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红胡子老头面色如常地按照他的方法上课，看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伊蒂丝心里喊了一声，别吧……赶忙把头垂下来，希望老头子看不见自己。

但是就为了印证伊蒂丝的猜测一样，红胡子老头在班级环视了一圈，自动略过了那些翘首以盼的学生，终于在教室的后排找到了伊蒂丝。

他沉声说：

“伊蒂丝，你坐到前面来。”他指了指第一排。

法斯特没想那么多，平时她给伊蒂丝上课的时候，她一般都坐在自己搭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回却坐到了后面，老头子相当不习惯，再说，在他的心里，只有伊蒂丝算是他真正的学生，其他人来听他的课，不管是为了什么杂七杂八他不想管的理由，反正肯定也不是来正经学东西的。

老头子心里一清二楚，这些外来的凭什么挤走自己学生的位置？所以他毫不犹豫，直接喊伊蒂丝坐到前面。

伊蒂丝的位置顿时汇聚了大量了目光，她面上不动声色，听话坐到了前面。

红胡子老头满意点头，然后开始提问。

是的，伊蒂丝一听到老头停下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导师上课的时候真的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在给你讲课的时候，假如不小心提到别的知识点，他可能还会停下来考考你的这个知识点，如果不记得，那完了，那在他口中就是“笨蛋”“什么也不会”“要从一年级开始从头学起”伊蒂丝一开始上课的时候每回都要被这老头教训一通，后来随着她书看得越来越多，知识面越来越广，就算是超纲的她也能答上来，这老头也就找不到什么机会训她了。

所以，伊蒂丝毫不惊讶，流畅自然地回答了法斯特导师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