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璃这辈子都是个要强的人,可以哭,却不可认输。但在裴封面前她是扯不起强来的,他一问起孩子的事来,她就躲在被子一声也不吭。
因为有张芷兰护着,裴封一句重话也不敢说。两兄妹几乎一模一样,着急起来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转。
张芷兰嫌弃他碍眼,很不客气的将人赶了出去,“裴封你出去,等阿璃想说的时候她自会告诉你。我不管孩子是谁的,我只在意它是阿璃。”
可裴封不认可她的话,立刻就顶了回来。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阿璃糊里糊涂的怀孕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我是她大哥怎么可以看她如此被欺负!我定是要找到那人,打死他!”
裴璃被他的话一语击中,鼻子有些酸。她的确自己也不确定孩子是谁的,可她就那样和司徒澜庭相处十几天,周临还是坚定的相信孩子是他的。
如今裴封问起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一旦告诉他,孩子是周临的。周临假太监的身份就会被挑破,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还是……她抬头看向裴封。
想着难道为了保全周临的身份,说……说孩子是司徒澜庭的。只要她和周临知道真相就好,将来太平了再和裴封解释。
可如此,将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她要瞒着自己的哥哥嫂嫂吗?
屋子里正是一片渗人的死寂时,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裴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张芷兰的劝一个没忍住就说了重话。
“阿璃,孩子到底是谁的?爹爹从小教的读书,学的道理你都学哪儿去。小小年纪,未成婚就不明白的怀野男人的孩子!你……知不知廉耻……你要气死哥吗?你怎么那么傻,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就给人家怀孩子!”
不知廉耻,同样的话甚至更恶毒的话当初从司徒澜庭的嘴里出来时,裴璃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难过失去一个挚友。
可现在裴封,她的亲哥哥指着她的脑袋骂她不知廉耻,裴璃呜地一下埋进张芷兰的怀里哭了起来。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不该周临发生关系,不该在这样不明白的怀孕。
张芷兰抱着她,挑着眉毛大骂道:
“裴封,你骂她做什么!是她一个人的错吗,你就骂阿璃。事情要一点一点的来,你能不能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你刚才那样要是真的一刀捅死了周临,你可想过牵连阿璃怎么办,塔塔怎么办?”
门外的周临听见争吵声,猛地推开了门,毫不犹豫应道:
“孩子是我的,裴公子,阿璃的孩子是我的。”
他将声音提得很高,以至于全然压过屋子没裴璃的哭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话,小月将他扶进来后,又忍着背后的刀伤扑通跪在地下。
“对不起,裴公子,是我对不起阿璃,我……我有负于她,有负于孩子。请不要骂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诓骗了她,才以至于将她陷入现在的处境里。请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只要一年皇上亲政我就回退出朝堂隐居。我会娶阿璃,会对孩子负责的。”
裴封和张芷兰完全被周临的话震慑住了,还没从裴璃怀孕的事里缓过神来。又接踵而至一个石破天惊,两人缓了好半天才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不是太监吗?”
周临:“对不起,我骗了所有人。我并不是太监,而是假宦官。”
他从未想过一天自己的身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露出来,他并不相信裴封和张芷兰,可他们是裴璃的哥哥嫂嫂。她怀孕了,日后贬黜圈禁,她怀着孩子需要他们的照顾。
“你……你说什么?”
裴封惊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已经听得十分的清楚,却还是忍不住重复的问。
“你不是太监?你是假太监?!”
原误解周临杀子的事因裴璃的解释,神色稍有好转。这下又变得十分难看,他憋了满肚子的质问却无从开口。
只能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起来,可还是无法疏解心中的郁气,裴封大步向门外冲去,哐当的摔下门,险些将门板卸下来。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从外面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却是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