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深说得很轻巧,他从来不把自己的艰难和愁苦展示给别人看,这样的性格,在一个成功者的身上那是值得赞美的性格和气质,但是放在他身上,只能说是矫情……或者说穷酸。
就像那道午后的斜阳,照在繁华处,是绚丽美景,照在这个垃圾场一般的小巷子里,不过勾勒了一下庸碌与凄清罢了。
一口酒,一口菜,一口馒头,两个大男人边吃边聊,不谈过去,不谈现在,就只能说说还没有发生的将来,希望将来能再好一点,不要比现在更糟,不过,怕是也很难比现在更糟了吧。
菜很快就见了底,馒头也吃干净了,第二次开的啤酒还都剩了小半瓶儿,肖景深的室友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跑回房间里又淘腾出两包五香花生米,就着花生米,两个人继续且喝且聊。
残阳褪去,万家灯火。
就在这个时候,肖景深的电话突然响了。
另一只手还拿着酒瓶子的肖景深看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一眼,摁下了接听。
“喂,您好,我是肖……”
“我的车十五分钟之后到斜阳路和希望路的交叉口,你就在那等我。”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陌生,也有点熟悉,肖景深又看了一眼手机号,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谁啊深哥?我看你……你这是怎么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肖景深根本顾不上回答室友的问题,当他那个被酒精冲洗过的脑子终于明白过来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之后,他立刻“腾”地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我有点事儿要赶紧出去一下。”
“啊?这都九点多了。”
李可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什么时间重要么?
“你记得把东西都收拾了,要不等我回来收拾也行。”
肖景深三步变作两步蹿进了卫生间,扶着洗手池,揉揉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明显酒意,发型凌乱,表情颓唐,满脸写着又老又穷。
只看了这一眼,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接下来,他先拿起了发胶摇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剃胡子,翻出了刮胡刀又觉得自己应该先洗脸。
作为室友,李可一直认为肖景深是个稳重的大哥,他这样手忙脚乱倒腾的样子,这两年来真是还是头一回见。
深深闻了闻身上的酒气,肖景深抬头看了一眼没插电的热水器,心下一横,干脆脱了衣服站在喷头下面用冷水把自己从上到下彻底刷洗了一遍。
冰冷的水冲淋在他的身上,让他终于恢复了清明,却依然难以冷静。
那个人,为什么突然会联系自己呢?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