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偶遇”,其实蒋丁林并不意外,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见上殷桃一眼,尽管身旁已经有了一个相似度极高的代替品,可他还是要每天过来看一眼正主,晚上才能安然入睡。
这几个月以来,风雨无阻。
望着他后脑勺的小揪揪,翟思思道:“你不打算剪头发了吗?看着怪不习惯的。”
闻言蒋丁林视线微斜,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殷桃还在的时候,就特别爱看西方的吸血鬼剧,对七八十年代西方男人扎着小马尾的形象格外沉迷。
当时他还觉得太娘们了,不适合他这种老爷们的风格,可殷桃走后,他就再也没剪过头发。
翟思思深长地叹了口气,立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蒋丁林直接坐在地上,望着殷桃的照片,兀自说起了话来。
话题无非是新鲜的见闻,今天的经历,以及殷桃在世时喜欢的偶像最新的八卦消息,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坐在夕阳之下,对着黑白照,对着冰冷的墓碑,忘我地说了快一个小时。
翟思思挺着孕肚,站得累了,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一直到夜幕初上,墓园内亮起了昏暗的路灯后,蒋丁林才起身抱着冰冷的墓碑,良久,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站在她的跟前,朝她伸出了手。
翟思思抬眼瞥着他,又瞥了眼模糊的黑白照,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
顺口说了句:“谢谢。”
回程的路上车内无比安静,蒋丁林看似专注地开车,实则眼底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
翟思思好几次抬眸打量着他,他都不为所动。
车子驶入水墨云烟,停在别墅前。
熄了火,他这才开口:“到了。”
翟思思坐在后座,身体微动,问:“桃子的事,你怪我吗?”
这个问题压在心中很久,那个时候,她还不敢在蒋丁林面前提起殷桃。
可不问就不代表她不自责,殷桃口口声声称之为好朋友的她,在好朋友遇难的时候,还在矫情地和靳乔衍拉扯,丝毫没有因为殷桃的失踪而做点什么。
蒋丁林是没想过翟思思会突然这么问,当时翟靳两家闹得水火不容,翟思思正处于离婚的危急关头,他也没想着要给她和靳乔衍添麻烦。
毕竟他的姓氏,在易城还是相当好使的,有没有靳乔衍的帮忙,都一样。
可翟思思突然这么问的时候,他却回答不上来。
他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突然想到,殷桃在面临那样痛不欲生的事时,脑海里一定会浮现翟思思的面容,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可殷桃受苦时,她却在家里享受着冷气享受着家庭的温暖,那样,显得殷桃多可怜。
所以他回答不上来,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心情顿时压抑起来。
望着后视镜里翟思思精致的五官,他略微低头,掏出香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