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里因为有人牺牲,又补充进了一个新兵,军曹愉快的拉着大家去看新兵练靶子。
靶子是活人,是个衣衫不整的大肚子孕妇。
新兵认真的听着军曹的指示和“技术讲解”,不断的“嗨!嗨!嗨!”,当军曹说“开始!”,新兵毫不犹豫的举起枪,朝向孕妇扎了进去,长谷春冈的枪却在这个时候挑开了对方的刺刀。
“长谷春冈?你干什么?”
“那是个孕妇!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给新兵练胆,告诉他一个士兵要做什么。”
“一个士兵的胆量是对敌人举起刺刀!不是平民!孕妇!”
“你是个懦夫!”军曹一巴掌推了过去,其他同僚也将长谷春冈围了起来,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声咒骂,脸部充血青筋暴起,可同时又痛哭流涕。
“我早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们!”
“胆小鬼!懦夫!自以为是的混蛋!”
面对战友的拳脚,长谷春冈没有反抗,他只是护住自己的头,任由他们责骂。新兵呆愣的站在边上,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井口躲在营房的角落里,抱着脑袋,不敢动。
推搡不知不觉开始升级,不知道是谁最先伸出了拳头,所有人都开始对长谷春冈拳打脚踢。这是一段丑陋难看的打戏,没有精彩的追逐,没有特技的效果,只有混乱骚动的镜头,还有男人们狰狞的脸,还有破嗓的嘶喊。
但所有观众都看着,影院中寂静无声,他们理解,不是“理解”那些士兵们为什么这么做,而是“理解”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个发动战争的国家,已经把自己国民的人性扭曲了。
这些士兵们四处寻找宣泄的途径,面对敌人,面对敌国的百姓,也面对持不同意见的同胞。
长谷春冈被打得倒在地上,军曹的大脚踩在他背上。
“你!执行命令!”军曹对新兵喊。
在新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沉默安静的长谷春冈猛的挣扎了起来:“不!不!”在此之前,他大概以为自己被打一顿,能够挽救那可怜女人的性命吧?
挣扎让他得到的是战友们不分轻重的猛踢,他的额头流出了鲜血,视野开始变得一片血红。
“啊?嗨!”新兵端起枪,挺起刺刀扎向了孕妇。
孕妇的眼神一直是麻木的,但是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刀口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可被紧紧捆绑在柱子上的她,能做的只是挪动一下身体,不过一寸、两寸的差别,至少……至少刺刀没有扎在她的孩子身上……
长谷春冈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即使用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
“上帝啊!上帝啊!”即使肤色不同,即使很多人对于亚洲发生的那段历史无比的模糊,但那并不表示人们感觉不到那种伤痛。
有些年纪大的男士开始吞下急救的药物,女士则紧紧抓住身边男伴的手。每一排都有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一些承受能力差的人产生了离开的想法,但碍于礼貌却只能坐在原地。还有些人闭上眼睛,低着头,开始默默的祈禱。
长谷春冈彻底的被小队的同僚孤立了,队伍里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他的,同时还伴随着来自战友的侮辱。原来爱笑温和的长谷春冈变得沉默,他闷头干着所有被安排的活,不说一个字。只有井口,会悄悄的给他塞一些食物。
“长谷春冈,这么沉默是不是想家了?!来,我带你去最能找到家乡滋味的地方。”有一天,军曹忽然又变成那个把长谷春冈当成弟弟照顾的好男人了。其他士兵也跟着起哄,他们半强迫的拉着长谷春冈离开了军营。
一间原来是某家宗祠的地方,现在门口聚集了许多排着队焦急等待的日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