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第98节(2 / 2)

穆安之并没有急着看这名单,他苦苦思索的一件事,今天是叫程侍郎提了醒。

从慈幼局到朱家案,到周氏案,这里边总有些说不出的神秘鬼祟。胡安黎便私下说过,这三桩案子表面看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联系,但是,三重案子都涉及女色,慈幼局是贩卖幼女,朱家案则是有妓.院花月楼的影子,周氏更是自幼调.教来给豪门权势之家享用的,这不一定就完全是巧合。

可若不是巧合,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耐,慈幼局与花月楼还好说,周氏可是直接送到南安世子床上的。

如果是人为,穆安之始终想不透这里面得是一种何其可怕的力量在操纵。

但是,今天程侍郎的话提醒了他,如果真有这样的手眼通天的人物,那么,此人的布局怕不仅仅是人口贩卖、青楼妓馆,可,不管此人布局有多大,要布这样的局,且不被人发觉,这得需要何等样的财力!

用程侍郎的话就是:银子!

银子从哪儿来!

穆安之轻轻的眯着双眸,这样的财力,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的。

穆安之特意找来胡安黎,问胡安黎,“你现在还每天回侯府?”

说到这事,哪怕性情温驯如胡安黎,都露出几分无奈。自南安候回帝都,他就被要求每天回侯府,胡安黎想陪伴母亲都没时间。

胡安黎倒是说过一次,南安候道,“我回帝都,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就要回南夷。咱们祖孙,这样能同住一处的时间并不多。”

胡安黎不愿与祖父闹僵,只得不提。

三殿下有问,胡安黎点点头。

穆安之与胡安黎道,“你我都年轻,你找个时机请教南安候一二,若有人如咱们猜测那般手眼通天,需要什么样的财力?”

胡安黎眼中掠过一道灵光,“殿下的意思是?”

穆安之笃定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胡安黎立刻道,“一有适当时机,”他忽而有些犹豫,“我只怕再如何掩饰也瞒不过祖父,他老人家闻一知十,怕我一开口就要被洞觉。”

室中檀香袅袅,窗外夕阳下,一丛蔷薇结出鲜艳花苞,穆安之在霞光中对胡安黎道,“如果南安候问,你如实说便是,不用瞒他。”

“是。”

光明正大之事,何需隐瞒!

第148章 一三六章

夕阳西下, 天边霞影将晚归的南安侯一行镀上一层金红色彩, 门房小跑出来迎接主人。

南安侯下马, 就见幕僚奕卿也从门房出来拱手一礼, 南安侯看他形容轻松,不禁一笑,“什么时候这样有礼数了, 你这一揖, 倒叫我心里没底。”

“属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谁有这样大的面子?”南安侯打趣,以为是胡颍到了。

奕卿觑着侯爷的面容, “大公子。”

南安侯浓眉一挑,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奕卿笑, “大公子落衙回府后就寻属下打听侯爷喜欢的吃食, 吩咐厨下备了酒菜,就等侯爷回府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饶是南安侯也想不透这个孙子突然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胡安黎有心孝敬,南安侯也不会不给他这面子。

南安侯刚回屋,胡安黎就过来问安了。

南安侯换了家常衣衫, 正在洗脸,胡安黎规矩的站在一畔。奕卿正端茶近来, 给胡安黎使个眼色,胡安黎接过茶,待南安侯擦过脸后奉上。

南安侯接过茶呷一口, “今天回来的早,衙门不忙?”

“军粮案开始审理,殿下身边事务不多,我有事想跟祖父请教,就早些回来了。”胡安黎不是花言巧语的性情,既然三殿下说不必特意瞒着祖父,胡安黎就照实说了。

南安侯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笑了笑,“可见是件大事。”难怪早早回来备酒备菜。

胡安黎自认为脸皮不算薄,硬是被祖父这了然一笑笑的脸颊发烫,南安侯笑出声,“你这样脸皮薄,以后在官场可不成。”

胡安黎只得硬着头皮道,“以后孙儿多锻炼。”

南安候挥挥手打发了侍女,奕卿也退下,南安侯问,“什么事?”

胡安黎上前坐在南安侯身畔椅中,侧着身子,把事情大致说了。

南安侯浓眉紧皱,良久没说话。胡安黎也并没有催促,能让如祖父这样的人物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说明了。

夕阳完全隐没地平线,霞光为暮色吞没,南安侯沧桑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中仿佛凝固成一个凝重的雕像,许久,南安侯低沉的嗓音响起,“那日祠堂之后,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此事。不过,帝都势力何其复杂,如果有这样的一股势力存在,不为人知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况,女色之事,真正美人计奏效的,史书上寥寥可数。女人到底只在内闱,你父亲这样昏聩的,整个帝都也不多见。”南安侯又呷了口茶,润了润喉,继续道,“譬如你父亲没看中周氏,那么周家牛家便无上位之机。这件事,巧合的可能性更高。”

南安侯指点一句,“如果你想的是能谋算到侯府的阴谋家,他的手段起码不能逊色于你吧?”

“肯定远胜于我。”

“那你怎么能以妇人手段来忖度此人呢?”南安侯放下茶盏,一拍扶手,起身道,“不说这个,饿了,吃饭去。”

胡安黎还没明白祖父最后一句是何意,立刻起身跟上,“我让厨下备了几个祖父喜欢的小菜,我给祖父执壶。”

南安侯又露出那种了然的笑容,胡安黎搔搔面颊,他都觉着自己是个势利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