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第58节(2 / 2)

刘大郎一声嚎啕就就扑了过去,抱着尸身嚎的三里地外都听得到,“爹,爹――你醒醒啊――不孝儿对不住你啊爹――”

杜长史煞气的长眉一挑,“本官堂堂五品,深更半夜不回家睡觉,与你说笑不成!”

刘大郎的哭声凄惨的传到西厢,李胥吏哆嗦一阵,杜长史道,“成,反正你也没事,你就再回牢里去吧,没空跟你耗。”

当下两个兵吏就要提李胥吏回地牢,李胥吏哀嚎,“大人大人!他们既对刘司吏下手,必然不放过我,您把我送回地牢,岂不是让我去死!”

“没事,反正死的不是我。”杜长史闲闲的一掸衣袍,起身道,“你愿意死就死呗,谁也拦不住。”

另一边,刘大郎咬牙切齿,两眼通红,双拳紧握,嘶哑着嗓子道,“竟敢对我爹下毒手,我与姓朱的势不两立!”

华长史令书吏做好笔录。

这事说起来与刘司吏的确关系不大,如华长史所言,刘司吏积年老吏,最知轻重。这种油滑老吏,向来手脚俐落,要说顺情说好话或是给些打官司人家一些关照捞些油水的事,他肯定干过,他肯定干了不少。可能在衙门干二十年的老吏,必是个极谨慎的人。

绝不会弄出丢失重要证物这样疏漏,这一下子就把屁股底下的椅子赔进去了。

所以,华长史断定,朱景遗嘱丢失之事应与刘司吏无关,但是,依刘司吏多年的谨慎老辣,他!必然知道些什么。如果能脱身,刘司吏应该尽快脱身才身,偏生他宁可在地牢吃牢饭也一字不吐。

能让刘司吏苦苦维护,不慎赔上自身的人是谁?总不会是另一涉案人李胥吏,李胥吏又不是刘司吏的儿子,刘司吏的儿子倒也在帝都府做小吏。

如今使出这招苦肉计,倒不是为了诈刘司吏,这样的手段瞒不过这样的老家伙。主要是为了诈一诈刘大郎,顺带继续二诈李胥吏。

刘大郎与李胥吏走的近,这是帝都府有人交待的事。再加上刘司吏二子三年年龄尚小,两个女儿已经嫁人,都不大可能涉入此案。

李胥吏就出主意,说刑房有不少罚没的值钱物什,不妨偷出来卖。这也是刑房小吏常干的事,刘司吏就干过,把纯金的偷出来,换镀金的补回去,基本上都是用赝品换真品,时间一久,没人追究。

存放罚没之物的钥匙就在刘司吏那里,刘大郎被李胥吏算计,偷出他爹的钥匙,后来就发生了朱景遗嘱被盗之事。

只是,盗走朱景遗嘱的是江湖有名的梁君子,这是位很有名的盗贼。陈府尹重重训斥了刘司吏李胥吏,满大街的张贴捉拿梁君子的通缉文书。

刘司吏何等老辣之人,就他儿子倒腾罚没之处出去变卖的事,他早闻了风声,只是想着孩子长大了,知道弄钱也是过日子的好事。不料竟闹出朱景遗书被盗之事,刘司吏在家就细审了刘大郎,刘大郎把事情一说,刘司吏当下气个好歹,只恨儿子上了李胥吏的套。

好在有个梁君子顶缸,刘司吏让儿子乖乖的不要声张,原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不料朱家姑娘誓不罢休,把官司打到刑部,连府尹大人都成了被告,他们这些刑房之人,更是脱不开干系!

刘大郎一招认!,李胥吏那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李胥吏有好赌的毛病,欠下一大笔赌债,有人出钱,什么事都肯做,当碗就竹筒倒豆腐吐了个干净。

更让杜长史意外的是,李胥吏心机不浅,朱景那遗嘱,竟还在他手上。李胥吏咬牙切齿,“把遗嘱给他们,只得一笔银钱。我攥在手里,方是个长久营生!”

杜长史道,“你有这长久营生的心机,做点什么不好,偏要害人。今有此报,也不算冤枉。”

华长史还劝他一句,“我倒是瞧着,你这儿子没白养。他要是见你死了,还咬紧牙口不说,那才是枉为人子。”

刘司吏气的直哭,半点不想理设下这等阴谋诡计的华长史,可心里未尝没有浓浓的欣慰,这个儿子是不聪明,一下子就叫人骗了,可心里到底是孝顺他这个父亲的

杜长史也对华长史所设计谋大为佩服,称赞道,“还是华老兄你有见识,洞察人心,远胜小弟。”

华长史叹道,“父子连心哪,刘司吏这等油滑老吏,能叫他拿性命前程去维护的,能有谁呢,定是骨肉血亲。”

华杜二人皆是一笑,口称,“有劳殿下关怀。”事情虽小,却是这样贴心。二人谦让一番,华长史先踩着车凳上了车,杜长史后上。车驾自外看就是寻常车驾,里头布置却极舒适,车壁镶着深蓝厚毡,挂着两盏琉璃灯,映亮车厢。车中还置一炭盆,在这深秋的夜里,将夜中寒凉都挡在了外面。

二人都非仕途得意之人,此时却都觉着,跟着三殿下干其实是挺不错的一件事。

第86章 七十四章

当晚, 穆安之派人去捉查涉案的朱家下人吴兴, 查抄李胥吏家与刘大郎的外宅。

结果,捉查吴兴与查抄李胥吏家都很顺利, 倒是刘大郎外宅已人去屋空, 侍卫只抄回一封放在香闺爱巢的一封信, 暗纹压花的娇粉色信笺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幽香, 打开来是一封短信:

郎君爱慕妾身,乃慕妾青春之貌。妾身爱慕郎君,一意与郎君白首相携。郎君只以外宅安置, 非妾久远之道。今得一人, 愿以妾为妻主,妾感此真心, 愿随同往。

今妾离去,郎君以往所置,不取一物。

自此相别,千山万水, 不复相见。

穆安之嘟囔一句,“直接说跟别的男人跑了就是,弄这些无用废话。”把这花笺递给二人看。

杜长史心有戚戚, 同样想法, 华长史哭笑不得, 花楼中的女子总要弄出些噱头来的。

在李胥吏家倒是寻得李胥吏藏起来的朱景遗嘱。穆安之是在外书房召见的华杜二人, 即便今晚取得如此巨大成效,他的思绪都没有半点因喜悦而产生疏漏, 穆安之依旧严谨至极,“今天晚了,明一早着人去这家花月楼,查一查这□□。”

华杜二人齐声应是,穆安之露出一个笑容,“今晚大有进展,明天传唤朱家人过堂,看他们有什么要说的吧。”

天色已晚,穆安之直接让他二人在王府歇了。

穆安之回房时,头顶星光满天,窗上长帘映出个低头读书的细瘦身影,是李玉华无疑。往日这时李玉华应是已经睡下,此时仍未睡,显然是在等他。

这种感觉像是归家的人望见廊下悬挂的一盏暖灯,所有的孤寂与旅途的劳累都会在那一刻被熨平抚慰。穆安之觉着心里如同淌过一道暖流,真的是有太久太久,没有人在这样的深夜等过他了

第二天清晨,段主事亲自带兵去花月楼调查那□□之事。

郑郎中听杜长史讲昨夜审讯过程,亦是拍手称快。这桩计谋是由华长史提出,但要完成是大家同心同力的结果,昨夜地牢中的牢头守卫都是郑郎中安排的人。只是郑郎中住在外城,又因事情安排在傍晚,再加上昨天是去三皇子府吃安宅酒的日子,郑郎中不方便参与,便先回家了。

可心里也记挂案情进展是否顺利。

唐墨更是听的啧啧称奇,郑郎中立刻提审吴兴,当天下午,穆安之召朱家人再次过堂。

第一件事就是验证朱景遗书真假。

!这张遗书上只有一句话,我死后,女朱阅继承全部家业。下面印着朱景的朱砂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