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第60节(1 / 2)

唐墨瞪圆一双猫眼,凑到穆安!安之身边悄悄说,“那个朱成松,商贾而已,他就敢买通胥吏盗取重要证物?这事表哥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我信证据。朱成松都认了,就是他做的。”

“说不得是为了掩护他身后之人哪。”唐墨轻哼一声,斜着眼睛看穆安之,“表哥你要就此结案,岂不是只捉了小虾,反漏了大鱼。这可不是表哥你的为人?”

“我既在刑部,便不能莫须有给人定罪,必然要按证据来。现在证据全部指向朱成松,他自己也认罪。你要是有旁的证据,你拿出来。没有的话,仅靠推断,可以闭嘴。”穆安之打发唐墨,“叫你跑腿呢,别嗦,快去!”

唐墨还挺精,到郑郎中那里传话时,跟郑郎中说,“郑大人,您觉着这案子结了么?”

郑郎中一板一眼的说,“各方证人证言都能对上,审讯过程合乎律法,结了。”

唐墨心说郑郎中刻板的跟教条似的,可真无趣。他从郑郎中这里告辞,就到杜长史那里去了,杜长史笑着招呼他,“唐公子来啦,坐,来,尝尝我这好茶。”

唐墨每次来杜长史这里都有种回家的惬意,简直收拾的太舒服了,椅子上铺着暗花纹的绸缎软垫,桌子上供着细瓷瓶的鲜花,香炉里袅袅升起龙涎之香,再观杜长史这里不论书画摆设,皆恰到好处。唐墨说,“杜大人你别这么客气,叫我阿墨就行了。”他过去看着杜长史风姿飘逸的煮茶,不禁感慨,“你这屋子收拾的比我表哥那里可舒坦多了。”

唐墨说,“刚表哥让我带话给郑大人,说要结案了。”

杜长史端起小茶盅的手微微一滞,眉心急蹙的皱了一下,复又伸展开,举起茶盅,饮尽盅中香茗。唐墨敏锐的说,“你也!也觉着这案子还有隐情对不对?”

“话不能这样说。”杜长史瞥唐墨一眼,“你这么关心朱家的案子做什么?”

“不是我关心,查案难道不该一查到底?我觉着这案子没完。朱家背后一定有人,不然他们敢算计到帝都府去?”

“空口无凭没用啊,得有证据。”杜长史说,“没证据不好说这样的话。”

“你就别在我这儿叹了,你叹就往殿下跟前叹去。”

“你以为我没说,我当着表哥的面儿就说了。他跟你似的,满嘴证据长证据短的。”唐墨说,“没证据就该去找证据,天天在刑部坐着,就能找着证据了?”

“看你这话说的。咱这案子没有明显的破绽了,你说的隐情是你猜的,又不是有证据说还有隐情。”杜长史噎唐墨一句,“你不也是在刑部坐着哪,要不,你出去找个关于隐情的证据来。只要有证据证明,这案子暂时还结不了,我们一定查下去。要没有这种证据,的确是要结案了。”

“小公子不知道现在刑部大牢多紧张,赶紧结案也腾个地方,节约粮草。”杜长史说着,继续喝起茶来。

杜长史游说不动,唐墨干脆没往华长史那里去,因为在唐墨心里,杜长史就是爱讲究,华长史却是个老奸巨滑。

倒还有个段主事能去鼓动一二,可没用,段主事官职低,在他表哥跟前根本说不上话。

唐墨吃过中午饭就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在刑部反正没具体差使,穆安之也不管他。郑郎中把整理好的案情文书送到穆安之面前,欲言又止,“今天唐公子说这案子背后应还有隐情,眼下虽无证据,下官觉着,唐公子这话未尝没有道理。殿下,就这样结案么?”

穆安之笑笑,“没见咱们那细作下午就不见了么,他要明天再不来,我就把案子结了。”

“咱们那细作”,郑郎中想想!想这话指的谁,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唐公子自到刑部,就一直呆在三殿下这里,根本不去比部司,对朱家的案子也极是关注,如今又说案子有隐情……看来唐公子到刑部倒真是有隐情

唐墨格外关注朱家案,穆安之猜到必有原由,不过,没想到,唐墨还真拿出证据来了。当然,拿出证据的不是唐墨,但能叫唐墨跑到刑部来打探消息的,定与唐墨交情匪浅。

据唐墨说,他跟陈简是极要好的朋友。

穆安之望向身量瘦高,虽则年少,却已夭矫如青松,秀逸如嫩竹,相较于陈墨未褪去的稚气,陈简已经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风姿。而且,陈简比唐墨高大半颗头,穆安之心里都纳闷儿,唐墨你这是怎么跟陈简交上的朋友啊!

陈简,前帝都府尹今翰林学士陈学士的长子。

陈家突然递交重要人证,这案子,自然不能就这样结了!

柳花月如今已名不符实,柳月花容里满是憔悴,陈简显然已审过她,没打没骂,就是嘴里牙齿少了一半,经刑部仵作鉴定,都是被人生生拔下来的。

柳花月招出,她引诱刘大郎是受陆星的指使,“陆大爷吩咐,我不能不听。我们这样的人,原身就下贱。陆大爷是花月楼暗地里的主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听啊。”

穆安之立刻调谴人手,一路人去查封花月楼,另一路人直扑陆星家,查抄陆星书房!至于陆星本人,穆安之道,“陈公子既然知道陆星与此案有关,必然知陆星在何处,我着人随陈公子一道,捉拿陆星!”

陈简冷冷道,“亦我所愿!”

把帝都府当做蠢货来玩弄,让他父亲受尽官场嘲笑,不论是谁做下的此案,陈简绝不罢休!

第88章 七十六章

陈府尹一向有些书呆, 能做上帝都府尹之位, 绝对跟家世有关,一家子的好亲戚。穆宣帝对陈家何其信任, 再加上陈府尹清高不慕银钱, 穆宣帝就点他做了帝都府尹。

要知道, 陈府尹这是在帝都府尹位子上的第五年, 前头四年能安安稳稳的过,倒不是陈府尹如何能干,主要是他哥直隶总督陈总督知道他弟陈府尹的秉性才能, 直接给陈府安排俩师爷, 跟陈府尹交待了,不懂的就听师爷的。

如此, 在两位师爷的辅佐过,陈府尹还连任了。

再紧的篱笆也防不住野狗,帝都府今年风水不顺,接连涉案, 先是慈恩会之案,牵连进一位仵作一位司吏。如今又有朱家争产案,陈府尹还倒霉的成了被告。

陈家可不是白给的, 陈府尹被罚俸禄也被训斥了一顿, 还能安安稳稳退回翰林做翰林学士。陈府尹已经没啥了, 陈简断不罢休!

陈简不管朱家的官司谁与谁相争, 可你们把我爹当猴耍,就太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了!

倘若陆星知道陈府尹有这么个不好惹的儿子, 估计当初算计帝都府时就得三思而行

花月楼当天查封,所有楼中老鸨龟奴姑娘丫环悉数押解归案。陆星府位居陆国公府后街巷的一处五进大宅,郑郎中杜长史亲自挂帅,查抄陆星府中所有书籍文书,一应府内之人必需留在帝都府,等待刑部调查。

陆星的太太正在国公府奉承着陆国公夫人,陆世子的大婚礼就在腊月,定的是蓝太后的族人蓝侯府的姑娘,端的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陆夫人对这桩亲事也极为看重,如今正筹备儿子大婚礼的东西。

陆星太太正说话间,就有侍女进来禀道,“五太太,后街六太太打发他家小子过来,让您赶紧回去看看吧,刑部到您家抄家去了。”

陆星太太当时一懵,“什么抄家?”

这是陆国公夫人的侍女,口齿伶俐,说话也清楚,“说是星老爷犯了事,刑部已经去了,把您家东南西北四个门都围了起来,许进不许出,现在还不知怎么着哪。”

陆星太太一时惊的不知所以,却!却是将眉毛一挑,“什么人敢来咱们陆家抄了,反了天了!”

侍女不好再说什么,陆星太太望向陆国公夫人,急的滚下泪来,抓住陆国公夫人的袖子哀求,“大嫂子,您可不能不管啊!我们小门小户的,抄也不怕。可抄了我家,帝都人怎么看咱们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