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公主按了按眉心,她作为皇姐,不好插手弟弟的房中事。但是皇帝若真一直不通此事,那也着实让人忧心。
姜漱玉倒不知道宁阳公主的这些心思,她在回去的路上问皇帝:“你说我会不会真的脾虚啊?”
“……你觉得呢?”赵臻停顿了一下,“平时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啊。”姜漱玉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自小身体很好,鲜少生病。她对自己最大的担忧,是还在身体里“沉睡”的蛊。
虽然钟离国师说,那蛊已经被压制了不会发作,但是她平时想不起来还罢,想起来还是心里有点毛毛的。
赵臻略一沉吟:“那应该没什么大碍。廖太医不是开了药么?先吃着。这位廖太医的医术很好。”
姜漱玉“哦”了一声:“那好吧。”
她心说,喝药没问题,反正喝药的时候,可以让你来。
打定了主意后,她就不再想此事。
接下来的这两天,除非必要,姜漱玉一般不用身体。每次都非要等到赵臻喝完了药,她才重新回到身体里。
她这点小心思,赵臻又怎会不明白?不过他倒也不觉得她不敬,只觉得她傻傻的,怕喝药,还挺逗趣。一碗药而已,他喝就喝了,难道他男子汉,还怕药苦呢?
这天喝完药后,赵臻心念微动,他命人撤下药碗,在心里问:“药已经喝完了,你现在要去沐浴么?”
“现在?会不会有点早?是不是今天很累了?”姜漱玉说着占了身体。
然而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口腔中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
显而易见,刚才皇帝喝了药后并未立刻用冷水漱口。怪不得他匆匆忙忙要将身体让出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脑海里忽的响起小皇帝的笑声。
姜漱玉重重哼了一声:“你真是个……”她又不能真的骂他,何况这种事情,她之前也没少做,她也没什么资格骂他。但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又觉得憋屈。于是,她只不痛不痒轻骂一句:“哼,你真是个坏蛋!”
赵臻听这一句,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娇嗔。他心神一震,只觉得心里痒痒的、热热的,说不出的舒泰。这感觉于他而言,陌生而又新奇。
他没有反驳,竟还“嗯”了一声。
“韩德宝!韩德宝!”姜漱玉连声道,“快拿水!拿蜜饯!”
韩德宝一怔,知道这是淑妃娘娘。他不敢怠慢,匆忙端了水和蜜饯过来。
方才皇帝喝药后直接让人撤下药碗,他就觉得不对。这会儿见淑妃娘娘脸皱成一团,韩德宝也猜出了个大概。
皇上是在捉弄淑妃娘娘吧?
他恭敬地呈上水和蜜饯,自己则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陪着皇帝长大,在他的印象中,皇帝自小登基,少年老成,惯会掩饰情绪。这还是皇帝第一次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想来皇上与淑妃娘娘相处得很融洽了。
很可惜现在他们是这般状态,等他们恢复了正常。淑妃娘娘应该真的会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宠冠后宫吧?或许独得帝宠也说不定?
——其实一开始,韩德宝还担心过淑妃的下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知道这样的秘辛,等待淑妃的结果只能有两种。一是永远消失,二是彻底成为皇帝亲信。
现在看来,肯定是第二种无疑了。
韩德宝奉上清水,连声道:“娘娘慢一点,这边有蜜饯。”
姜漱玉匆忙漱了口,又吃了点蜜饯果脯,令韩德宝退下后,才故意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幼稚鬼。”
你都是皇帝了,居然还玩这种三岁小孩儿才玩的把戏。太幼稚了。
“嗯?什么幼稚鬼?”赵臻淡淡地问。
姜漱玉不肯再理他了。她坐在案前,自己铺纸磨墨,笔走龙蛇。她本想画个狗皇帝的样子,再打在他脸上涂鸦。奈何绘画水平有限,发觉自己没这个本事后,她改而胡乱画成个狗头,结果还画得四不像。
赵臻通过她的眼睛,想看看她画的什么。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你画的什么?”
姜漱玉提笔,在狗头上狠狠打了一个叉,才告诉他:“狗。”
赵臻不太懂。
而姜漱玉则心情舒畅要去泡温泉了。
话说大冬天泡温泉,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姜漱玉心想,等将来离开这儿了,或许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一处温泉了。
不过还好,彤云山也有温泉。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姜漱玉心里开始感到烦躁了。皇宫生活虽好,可她想彤云山,想师父和师兄了。
以前在彤云山,刚到腊月,她就开始琢磨着剪窗花装扮房间。而皇宫里,都到腊月中旬了,还没半分年味儿。
信王赵钰求见时,姜漱玉正问皇帝过年休息几日。听说信王求见,她立时调整了神态姿势,确定并无破绽后,才道:“宣他进来。”
片刻后,信王缓缓而至,施礼后站定。
姜漱玉学着皇帝的声音腔调问:“有什么事?”
信王面带歉然之色:“回皇上,是为了玲珑公主一事。”他微低着头,神情恭谨:“当日在瑶光殿,是臣擅自做主,臣已知罪,臣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