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备有几个侯爵、伯爵家的仆人名牌,从会所前的马车中确认出他拥有名牌的人家冒充,对于他来说十分简单。
不久后,丹尼尔一手举着托盘、一手搭着白色毛巾,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表演大厅中。分割成数个包间的大厅前方舞女们正奋力扭动身躯,吸引了场中大部分人的视线;再加上表演厅里灯光暧昧、丹尼尔自身气质又极为不显眼,他在场中转了两圈硬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找到了目标的丹尼尔不动声色地走到一处客座,手法熟练地换掉台面上脏掉的杯子、器具,大大方方地端到吧台旁边的茶水间,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递交给清洗的女工,而后站在那儿目不斜视地等待女工给他准备干净的杯具。
与茶水间呈夹角线的高级贵宾座里,几位打扮极度奢华的年轻人正看似和气地聊天闲谈;在茶水间门口等待替换杯具的丹尼尔,光明正大地将视线投向这个座位,并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价值三千金币的目标——西格·弗兰迪。
过远的距离和嘈杂的环境,让丹尼尔根本不可能听见这几位身份不凡的年轻人谈论的话题;但很显然,他们之间的气氛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和谐;最刺眼的一点,那位西格·弗兰迪虽然面上挂着符合大贵族身份的优雅微笑,但丹尼尔十分确定他的目中根本就没有与他同座的两位“同伴”。
感知敏锐的高阶行者虽对于名利场的交锋不了解,可他短短三十余年的人生里见过了太多的杀戮与罪恶。拥有猎人协会银牌猎人身份的丹尼尔习惯性地会把人们分为狩猎者与猎物,但很明显,那个目光一片漠然的年轻人以其说是猎人,不如说是掠食者——吝啬于与人分享猎物,独来独往,孤独而高傲,自大且暴敛,领土意识强悍到不允许任何程度的冒犯。
“……”没用太久的时间丹尼尔就放弃了那三千个金币,猎人容易为利益驱动,可以妥协、交易,但掠食者不会。忠于自己的欲|望而活的掠食者看似什么都需求,实际上却又什么都能放弃;他们是比猎人更可怕的存在,他们的每一次出击都如同为了性命而拼搏,狡猾难缠,让人头疼。
清洗的女工端着备好的茶具走出来时,丹尼尔已经离开了这间会所。
丹尼尔的目标是犹如天文数字一般的巨额金币,放弃这宗三千金币的通缉后他选择了酬金稍次的任务;等到远走东方、深入某个公国暗杀掉了某个贵族的丹尼尔回到帝都,已经是一个月后。
再次与情报商人见面时,对方那让人耳鸣的唠唠叨叨让他知道了一件事:他领了暗杀任务远走的第二天,也就是西格·弗兰迪通缉令时效的最后一天,这位大公家的少爷被人“成功”地暗杀,取走他头颅的神秘男人为此赚取到了再过一天就会从猎人协会总部消失的赏金;但这件事儿还没来得及传开,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再次震动了帝都:弗兰迪大公的三少爷、四少爷相继被害,其中一位还失去了脑袋。
此事导致王室震怒,在帝都进行大肆搜捕;但奇怪的是这件事儿却十分地雷声大雨点小,草草搜查了三天就宣告结束,被砍头的也不过是几个随处可见的街头混混。
在普通人看来,这一系列变故可说诡谲离奇,但身为情报商人的胡须男人自然是十分地门儿清;而听懂了他的絮絮叨叨的丹尼尔,在明白了他的意思后也忍不住流下冷汗——杀掉“西格·弗兰迪”、拿着脑袋去骗走赏金的正是这位弗兰迪少爷自己的人;而被杀害的,自然是他的两个弟弟之一。这件事情王室追查到后面,得到的“真相”就是某个家伙不知死活地通缉了弗兰迪家的少爷,导致西格的两个弟弟受害。出钱通缉的人自然血本无归,同时,还要同时背负上弗兰迪家的主要仇恨……
而这个倒霉蛋是谁呢?显然,月中忽然主动向弗兰迪家赠送了两片北方草场的弗朗西斯家……嫌疑很大;而且他们家的维克多·弗朗西斯少爷还莫名其妙地领了个王室直接分配的巡边任务去北方吹冷风,这嫌疑就更大了……
“太危险了,丹尼尔,咱们简直是命悬一线。弗朗西斯家的少爷想让弗兰迪家少爷出丑,结果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你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天父在上,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胡须男人夸张地抚着胸膛,一脸的惊魂未定;听他絮叨了半天的丹尼尔脸色很是为难,踌躇了一会儿后掏出一个金币放进他手里……
“……老兄,你真的是在规定之外的金额流动上小气到了极致啊。”卖力演说了半天的胡须男人哭笑不得,见丹尼尔作势伸手来拿金币,赶紧把这好不容易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来的毛塞进了裤兜里,“好吧,咱们之间的情谊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你现在手头的事儿完了,我这里有桩任务你有没有兴趣?”
“多少酬金?”丹尼尔开口,声音十分生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