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明白了,他也许不是要她永远陪着他,而是爱她。
他从来没想过她真正面临的境遇是如何,上次撞到她陪客之时的以是她运气极好之时,更多的便是今日这般。
他真的不想看她受伤,看她痛苦了。
原来是因为他在乎她,爱她。
手下的人几乎没了气息,他还发疯似地将人大卸八块。
花拂惊讶地握紧了观音的手,观音只是微笑着看向墙外的尤邈,柔和的侧脸像一座静默的玉像。
“尤邈……”丹妘嘶声唤他,这是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尤邈才如梦初醒般抱起她,赶忙施法给她治伤。
丹妘推开了他的手,笑了一下:“不必了。我一直明白你的心意,但也如你所见,我已经受过太多折磨,实在没法相信你。”
她的身体还有那般难闻的气息,尤邈只是手足无措地抱着她,看她身下留出的脏污痕迹。
她笑着咳嗽起来,竟咳出了血:“但我……能最后再见你一面……”
“我杀了他们了,不会再痛苦了。”尤邈抹去她唇角的血,止住她的伤势,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强行给她疗伤。
“我会带你走,再不会叫你受伤了。”他语无伦次道,“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娶你,我会娶你。”尤邈紧紧握着她的手,承诺道,“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妻子。”
丹妘轻轻一笑,“你杀了他们,可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你是杀不完的。”
“而我,永远都会困在这里,当一个玩物,被男人欺辱折磨。”她伸手似乎想碰碰他的脸,又轻轻收了回去,像是笑他的天真,温和道,“我又怎配当你的妻子呢?”
她笑出了眼泪:“你走罢,我服了毒,待会更难看了。”
尤邈脑袋一片空白,尽管给她治好了伤,裹好衣裳,她也依旧像一株枯萎的花一般毫无生气,满是绝望。
他眼睛也渐渐红了:“我说了我可以。”
“你信我。”
他掷地有声:“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男人,这样便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独还!”他终于召出了那把许久未用的魔剑。
刹那之间,魔气冲天,剑指四方。
尤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睡罢,醒来一切都好了。”
屠杀是从柳心楼开始的,直到多年后,史书已然破碎,但仍能窥见那日的血腥。
琉璃国一夜之间沦为血城,但为男子,下至男婴,上至皇帝,无一幸免,只余女子存活。
但花拂骇然不已,看着那床榻上的丹妘刹那便消失不见,只有她身侧之人从头到尾游刃有余地旁观这一切。
观音带她走了出来,看满地断肢,准备迎接她的问询。
“那两个人本来已经死了。”花拂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知道什么叫借刀杀人罢,花拂。”观音微笑起来,“是别人杀的人,便与你无关了,明白吗?”
花拂深深看她一眼,更为紧张:“姐姐,你是妖吗?”过了会儿她又摇头,“不管你是不是妖,姐姐,我们逃罢。”
“他们都一样。”花拂恨声道。她明明畏惧,目光里仍旧带着恨意,记得那人如何羞辱丹妘,“姐姐你利用了他,难保被他发现之时不会遭报复。”
花拂一向不肯开口唤她姐姐,怕惹得丁娘借此要挟,更怕连累于她,但时至今日花拂也不再遮掩。
花拂从来知道,她救过她,这次也是来救她的。
观音摇了摇头:“我知道,但逃去哪儿呢?这里才是你们新的开始。”
花拂怔住。
“从今以后这里将是你们想要的国家。”观音拿出一枚不起眼的木质吊坠,亲手挂在她脖颈上。
“你只需答应我,从今以后,这片土地不能兴建任何佛寺道观,不能供奉任何神像。”
木质的坠子挂在她脖颈上,轻巧得很,观音盯着这枚坠子道:“花拂,照你想做的做罢。”
花拂握住了那枚坠子,懂得了她的未尽之意。
“姐姐……”
外头都是惨叫声,观音却推开了窗,长久地望向万里无云的天:“我恐怕不能再见你们了,以后都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花拂,我知道你不会输。”观音的声音那般清淡,望向天的那双眼却如深潭,“就好像我也不会输。”
观音化倡,以救淫迷典故出自:
1.昔有贤女马郎妇,于金沙滩上施一切人淫。凡与交者,永绝其淫。
2.观音大士昔于陕州,化为倡女,以救淫迷。既死,埋之,骨如金锁不断。
3.或现作淫女,引诸好色者,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道。
(所以我又是魔改典故,这个典故本来属于是承认恶,救恶者。但我要丹妘救善者,利用尤邈杀光两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