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司礼监掌印太监邓立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水,缓步走到皇帝身旁,将茶水送上,微微一笑,温声道:“内阁几位大学士应当是觉得此事关乎皇城安危,不敢擅做主张,便都送到御前,请陛下拿主意。茶水烫,陛下当心。”
鸿溯帝接过茶盏,用盖子拨了拨茶叶,又吹了几口气,慢慢靠近唇边饮了一口。茶水甘润,茶香四溢,鸿溯帝的心情定了些,缓慢道:“几位大学士的担忧亦是朕的担忧啊,贼人连都督府都敢闯,不加以管束,若是闯入大内来,那还得了。”
邓立微弓着腰站在鸿溯帝身旁,闻言,笑了一声:“陛下过分忧虑了,皇宫大内的铁卫森严哪里是都督府能比的。老奴觉得,那两个刺客闯入都督府,不过是走了大运,碰上夜里巡逻出了纰漏,不足为惧。过些日子,待秦都督与夏将军抓住刺客,便当众斩首,悬颅于菜市借口。如此一来,也能震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徒,以彰皇威。至于这些大臣们的弹劾,陛下也知道自古文武不对付......”
邓立及时刹住了话头,精明的眸子滑到了鸿溯帝脸上,细细地瞧着。他同鸿溯帝相伴已过十七载,皇帝的秉性脾气他是一清二楚,有些话他说一半,剩下的,皇帝毫不费劲就能领悟。
鸿溯帝十五岁登基,至今将近七年,文武百官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已领略过,此番听邓立一言,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历朝历代都有党争,大燕也不例外。而大燕之中,最大的党争便是文武相对。文官们觉得武官乃匹夫粗莽一群,胸无点墨,整日只知打打杀杀。武官们觉得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只知玩弄权术、巧言令色,假得很。
久而久之,这般看不顺眼愈演愈烈,发展成政治上的一种联盟和敌对。
这便是今早会收到如此之多弹劾都督府奏章的原因了。
鸿溯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同邓立道:“弹劾的奏章挑几份回复,其余的收走,朕不想看到它们。”
“是。”邓立嘴边勾起一抹笑,挥了挥手,随即便有几名小宦官快步而来,动作麻利地将书案上的奏章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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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竹林,夏清舒蹲在一处空地上,伸出手指擦了擦枯叶上沾了的血迹,用拇指抹开,又放在鼻前闻了闻。
接着她挪了挪脚步,往旁侧移了些,那处的枯叶层也有撞击的痕迹,而且依照轮廓来看,也是个人形。这就说明不久之前,有两个人倒在这儿,还是受伤的状态。但是......按着血量来看,并不致死。
这二人被何人所伤?又去了何处?
“将军,前方竹林中几棵竹上有痕迹。”流烟快步而来,禀道。
“去看看。”夏清舒拍了拍手,起身,朝那地走去。
这片竹林枝叶浓密,地上积着很厚一层的枯叶,昨夜降的几片雪花早已融化。视线平齐处,便可看见碗口粗大的绿竹上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还有几个扁平的洞穴。
夏清舒望着这些痕迹,若有所思。
半晌,她动了动身子,对着流烟道:“收兵,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