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需要有太专业的素养,只要在各坞堡等上一段时间,或者以各种名义进去卖个货送个文书,转一圈堡内结构,自然有无数的云玩家来研究总结,靠着其中的各种细节税源推断出人数,然后汇集总结。
土地就更简单了,周围走一圈,录下来,保证连土质是盐碱的还是上等田都统计出来,还顺便计算山川地势地表陉流。
不到一周,南皮的土地人口统计就已经出来了,玩家们很满意,他们只是走一走,就有结果了;云玩家们也很满意,感觉好像也跟着玩了游戏一样;崔涞也很满意,事情轻松地就解决了。
温吞吞在其中大放异彩,这位地质学玩家用自己的爱好,参照大家的各种贡献奖视频,使用粘土做了一个大沙盘,他找到了崔涞,为流民们清点出了易于开垦的土地。
于是他从一个普通玩家,飞快升级为主薄,为了崔涞的秘书。
于是,新的大基建开始了。
……
和最初在上党时玩家们的自我放飞不同,如今的四测玩家们经过一番“筛选”之后,都是能干事且能搞事并且有一定生存能力的人士,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经过详细的交流后,确定了“渤海郡第一个三年计划”。
渤海郡和上党不同,上党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渤海郡却是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所以暂时不能像上党那样太富饶,否则北方的慕容鲜卑、王浚、段氏鲜卑、乌桓、南方的石勒、王弥都不可能放过这块肥肉。
所以,渤海郡可以先以农业为主,且不生产粮食——在后世,南皮这块是有名的棉花产区,虽然种棉花的水是从好几百里外的黄河引过来的。
晋朝时,这里方还没有水源紧缺的问题,清河、漳河、鬲津河都从这里流过,水资源丰厚,且适合种植枣和苹果,后者都要一定时间见效,且适合长期储存。
这里可以打造成一个纺织原材料基地,等北方稳定了,再来开展轻重工业。
所以,可以准备大兴水利,毕竟棉花对水要求特别高,山林可以种苹果和枣,同时用棉花和苜蓿轮换着种,后者可以发展养殖业。
同时,开垦山林土地的木材不能粮费,树皮用来造纸,树干可以用来造船,虽然这边的木头比不上南方的柚木,但在渤海里开开,去辽东、朝鲜贸易一下,还是很美的。
哪怕敌人打过来了,大家包包款款收拾一下,踩上几条船,也可以跑的从容啊!
他们商量好之后,将讨论的成果总结成册,交给崔涞,崔公子看得频频点头,赞他们都是名士,然后便拔人的拔人,拔物的拔物,把事情弄上正轨。
他的行事细节很快落到了冀州刺史丁绍的手中,丁绍一边赞叹着张怀瑾手下能人辈出,一边把给崔涞的册封郡守的文书让人送过去。
丁绍又忍不住叹息这世道纷乱,如今的朝廷早就没有了节制地方的实力,先前张华等人在时,君王权臣对地方有生杀之权,而八王之乱后,以东海王的威望,充其量就是个世家大族推举出来的盟主,顺风时自然一呼百应,逆势之时,便无人理会。
这次他请封崔涞这个十六岁少年,按理,无论威望名声,崔涞都远远不够担任一地郡守之责,但东海王为了拉拢他,甚至都没有过问,就通过了请封——当然,他通不通过都不重要,冀州毕竟是自己作主。
他自认不是为了夺权,而是朝廷每次任命的人,简直是比着无能,事干不好,麻烦倒是一个比一个多,用那些人,冀州迟早要完。
他是过来人,知道德不配位的下场,就比如自己那喜欢清谈玄学的长子,若是将冀州交给他,那他绝对活不过三个月,便会叛贼攻破州府,全家覆灭。
所以,只是希望自己选择上党没错吧……
他又叹息一声,走到门外,透透气,这场大病终是让他伤了元气,如今稍微劳累,便头晕气喘,哪像从前,可以亲自带兵追杀石勒等逆贼。
只是才出门,他便听到旁边的屋里传来一阵喧嚣。
好像有长子的声音。
他长子虽然愚钝,但孝心还在,前些日子为救他大闹医院,被罚劳役半月,后来不知为何,延长到了一个多月,回来后他眼下浓黑,不知几日没有睡过,让他心疼不已。
如今更是居在屋内,不愿出门,想是觉得丢了面子。
好在他那几个朋友都不在意,几乎天天过来,到房中与他小聚。
但如此也不是个事,丁绍摸了摸胡子,决定进屋去开解一下儿子,免得他憋出病来。
于是便入前庭,绕过屏风,进入熏香缭绕的里屋。
只见他的长子正坐在上党的送来的胡椅胡桌上不雅地翘着腿,他们四人围成一桌,拨弄着一堆有图案小陶砖,神色严肃,数息后,长子小胡子一抖,熟练伸手:“碰!”
第92章 福不同享
309年十月,就在上党还在拼命发展,渤海的新玩家开始大规模种田之际,匈奴汉国又带兵袭击洛阳。
而这次,离他兵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刘渊其实很不想这么快就再来攻洛,但刘聪因为轻敌被人诈降打败的事情憋得无法正常生活,几番请战,他终是同意了。
于是十月之中,刘聪再次急行军,绕过上党,直攻洛阳。
这次,诈降已经没有用了,刘聪带着五万铁骑,一路莽到洛阳城下,对着洛阳就是一番猛攻。
洛阳城门紧闭,数万晋军在城上严阵以待,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
这危机关头,凉州军又站了出来,这只不过千人重甲队再次杀出,凉州大将北宫纯带着这敢打敢杀的士卒,将数十倍于己身的匈奴军杀得人仰马翻。
一时间,城中士气大盛,加上这里城高兵多,刘聪久攻一月不下。
而他手下的匈奴士兵想是压力太大,发生了炸营,后军统帅呼延翼在混乱中被杀死,士兵大量逃窜。
刘聪来时给父亲刘渊夸下海口,说一定能攻下洛阳,结果牛皮吹破了,事情却没成,这可是关系他能不能在争储中获得胜利的大事,他心急之下,甚至离开前线,去两百多里外的嵩山求神,希望神灵保佑,能让他攻下洛阳。
大战之时,主将离营,这种大好机会,洛阳的守军当然没有放过,于是趁夜一番冲杀,匈奴过军再度大败。
刘聪知道这消息后,觉得肯定是晋人这地方的神还是只保佑他们晋人,于是立即回到洛阳,一时间想退兵又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去。
这时刘渊来信,信中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说是太史令夜观天象,说“岁在辛未,乃得洛阳”,意思是天象表示两年后才是得洛阳的机会,让他退兵。
刘聪只能失望地离开,洛阳便又保住了。
然而,谁都看得出,这只是一时的。
这座城市,已经奄奄一息,做为一国之都,匈奴也好,流民也好,这都已经是两年之内四次挨打了,敌人来洛阳就像出门溜弯一样寻常。
这种事情,几乎就是把帝王的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