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芮当起了他的讲解员,一幅一幅的给他讲着许从周的作品。
他看见了主题。
叫作下里巴人。
他也不揣着糊涂装懂:“什么意思?”
蒋芮说:“学姐说这个词比喻通俗的文学艺术,她不认为故作玄虚能提高作品,艺术创造出来就是供世间所有人欣赏的。”
蒋芮还透露,说许从周打算把这次摄影展所有的收益全部都捐出去。
段弋晚上和黑狗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心思不在牌桌上。
黑狗还是没有上手,看着一副早就等庄的牌直接给段弋打废了,心痛不已。
他付了钱起身让了位置,拿起外套往阳台上走,寒风吹满衣袖,也吹淡了他身上的烟草味。钢铁森林里霓虹灯是现代的星星,它们比星星更加绚烂夺目,但却没有星星那股子意境。
谁也没想到小时候不屑一顾的星空才过了几年就不常见了。
身后的移门被敲响,段弋回头看了眼,窗帘被绞进门轨里了,移门不太好拉开。
他伸脚,用板鞋把移门朝旁边用力踢过去。
黑狗走过来,转身把移门重新关上,吃了一堑,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没夹住窗帘。极为顺手自然的拿起了段弋搁在栏杆上的烟盒,火机很好用,在风里也一下子打着了。
黑狗吐了一小口烟圈,用没拿烟的那只手挠了挠眉心,:“怎么了?一个人躲这里暗自神伤?”
段弋看着漆黑的夜色,拉着唇角,不是很开心:“我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她比我有出息太多了,我有点有负担了。”
黑狗嗤他:“梦想二十岁就领养老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自己没出息呢?”
“我就非得上个天下个地才算有出息?”段弋撇嘴,板鞋勾着阳台上椅子的椅脚,一把懒骨头窝在椅子里。
黑狗认识他的时候段弋就是这么个人,还好生的好,没志气也有资本和底气,他自己都不自怨自艾,黑狗也不好指点江山。可现在揣着资本底气畅谈年少没理想,他就忍不住嘴他两句:“你混了一整个大学四年,你去满学校找找能有几个没你有出息的?”
段弋瞪他:“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有风的夜里不需要自己主动弹烟灰,烟灰随风消失在夜色里。
黑狗让段弋把手旁边的烟灰缸递过来:“那你就努力让自己优秀点不就好了,不有句话叫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烟灰缸里竖着一根立起来的烟蒂,烟蒂上有一些牙印。
段弋想把烟灰缸扣他头上:“欺负高中就离开祖国母亲怀抱的人是吧?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黑狗踢了踢他的鞋子,让他给自己挪点空位:“你高中之后出国不就是因为高考分数有点难看,然后扫盲把你扫出去了。”
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口,他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皮笑肉不笑的朝着黑狗扯了扯唇角,露出服务行业标准的八颗牙齿。热络的勾过黑狗的肩膀,拍了拍他胸口。
调整了语气后,段弋开口:“你在逼我犯罪,你知道吗?”
“我在这里聆听你的烦恼,你居然想揍我?”黑狗起身要走,腿还没直起来就又被段弋拉回椅子上。
段弋重新聊回许从周:“知道吗?那姑娘人美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