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迫不及待探听消息,问:「元小姐看起来很年轻,这年纪就成了老闆娘,誓言屋的生意是祖传的吗?」
「誓言屋还在第一代呢。」她啃了一口可颂。
「你刚刚说誓言屋已经经营了几百年,你岂不是已经几百岁了?」天真听说过血族寿命比人类要长,却没想到他们可以活这么久。
「我看起来这么老吗?我才二十岁呀。」
「元小姐是在耍我吗?」
「叫元小姐多生疏,叫我奇凛吧,这可是赐给我生命的人帮我取的,我很喜欢呢。」
元奇凛前言不搭后语,摆明故意戏耍天真,天真一时不甘、气愤站起,倾倒的椅子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元奇凛一脸享受地望着天真,对她而言,天真越激动、这场游戏就越有趣。
天真是倪心带来誓言屋的,场面闹僵他也为难,于是搭着天真的肩、轻声劝说:「既然有求于人,就得收好脾气。」
儘管天真有时衝动了些,起码是个明理的人,他听进倪心的劝,收敛脾气,转身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接着向元奇凛致歉:「失礼了,抱歉。」
原先笑得开怀的元奇凛听了天真的道歉竟收起笑容,失望说道:「没意思。」
天真对这个女人有了初步认识,她是个极度自我中心的人,总要所有人都照着她想要的方式行动,轻蔑地将人当作玩偶、乐于操纵他人,以初印象来说,天真不喜欢她,不可否认的是元奇凛确实有种吸人眼球的魅力,即使讨厌,也会不自觉追逐她的身影。
元奇凛继续吃着餐点,固体食物吃得不多,马克杯中的饮品已喝了两杯,杯缘留下鲜红印记,她没有涂抹口红,只能是杯里液体留下的痕跡……。
当元奇凛喝到第三杯饮品时,二楼走廊又传出声响,这回来的是一名男人,满头的自然捲褐发、几日没刮的鬍渣,一件宽松的格子衬衫搭配富有设计感的九分卡其裤,脚上的牛津鞋有一隻的鞋带已经松了,但他并不在意,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抓头,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他细长的眼睛与略薄的唇有种刻薄感,下楼后,他坐在天真斜对面、离楼梯最近的位置……。
他没精神地趴在桌上,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想要誓言屋帮你达成什么愿望?」
倪心介绍这为雅痞男说:「这位是裴谜、裴先生。」
天真他虽然有自己的心愿,见到这三个人后,除了十三还算形象端正,元奇凛和裴谜简直完全无法取得天真信任,他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与其把希望放在你们身上,不如靠我自己。」
裴谜闭着的眼睛打开一条细缝,眼珠一斜、瞅了天真一眼,他又闭上眼,摆摆手说:「不做生意就滚吧,别浪费我时间。」
「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走,倪心事涉刑案,作为负责案件的警务人员,我需要知道他是否与誓言屋做过交易?请据实相告。」
裴谜说:「许愿让我告诉你真相,你就能得到答案,当然……得用誓言交换。」
「你知道不配合警方调查会有什么后果吗?」
裴谜尚未答话,一旁的元奇凛自告奋勇,提议:「不然你带我回警局做笔录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天真一时欢喜,说:「真的?那请跟我走一趟吧。」
「好呀,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元奇凛蹦蹦跳跳跑上二楼,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兴奋无比,天真想着这一趟没有白来,要是能取得誓言屋老闆娘的证词,对于釐清倪心的嫌疑颇有助益。
天真暗自窃喜时,裴谜忽然来了一句:「我要是你,问条狗都不会问那女人。」
「为什么?」
「誓言屋里不只有誓言,还住着全世界最会说谎的人。」
天真恍然大悟,他怎么会被冲昏头、忘了刚刚元奇凛的捉弄呢?元奇凛突发其想自愿前往警局肯定不怀好心,八成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天真自认不算蠢人,进入誓言屋后却一直被动、更有种被戏弄的屈辱感,他一时气脑,夺门而出,倪心礼貌地道别后马上追了上去。
元奇凛换好衣服下楼后,发现天真已经不在,责问正在收拾桌面的十三:「你怎么不留住他?」
十三回答:「他会回来的。」
元奇凛将矛头指向裴谜,抱怨:「都是你把人家吓跑了。」
她捶打桌面以示不满,却不慎将马克杯打落,里头饮品泼在她脚边,裙角、高跟凉鞋与雪白的肌肤都染上了黏腻的鲜红液体。
裴谜毫不在意元奇凛的责备,回说:「不高兴的话就把我赶出誓言屋吧……如果你做的到。」
裴谜慵懒地慢慢走上二楼,消失在走廊尽头。
元奇凛抱胸坐在椅上,因为失去玩具而显得失望不悦,十三在她身边蹲下,拿出手帕要替她擦拭脚上沾染的鲜红液体,她忽然开口:「擦了多可惜。」
「……。」
「舔乾净,不许浪费。」
薰衣草香气充满誓言屋的会客室,却掩盖不了那股血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