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情况变得更糟了。

那些丧尸似的怪物源源不断的出现，好像永远不会结束。巨大的星舰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还在纽约上空投放着丧尸，并且撞碎它们能看到的一切建筑物和生命。隐约还可以看到天空中以斯塔克大厦的顶点为分界线，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分界线以下是饱受摧残的正常纽约，分界线以上像海市蜃楼似的，倒映着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坐着丧尸的星舰，对满是活人的这一边充满了迫不及待。真正的天空几乎被那些倒影遮挡得看不见了。

“呼……呼……”史蒂夫剧烈的喘着气，把越来越密集的一波丧尸击倒，然后担心的看向拇指小人们，“你们还好吗？”

四个拇指小人身上都已经带上了或多或少的伤势，止不住的血沾染着他们的衣衫，但他们不知疲倦的配合着史蒂夫战斗，而且越打越勇了。

宗三左文字打的衣衫半褪，粉色僧袍舞动开来就像一朵散开的花，危险而昳丽。山姥切国广的白被单已经染成了红披风，但一向最消极的他现在却一声不吭。压切长谷部浑身是伤的狂放大笑着，眼中的战意却更凌然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好像无论怎么样都打不倒他。

最让史蒂夫担心的是小短刀——五虎退身上的伤看起来太重了，他的本体刀已经裂纹了，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能破碎。

“我，呜……要、要死了！主人。”小少年虽然是这么哭道，但他脚下的步伐一刻都没有停止，还在兢兢业业的击杀怪物。

“歇一会儿吧，退。”史蒂夫担忧的说，声音柔和了下来。他伸出胖乎乎的布偶爪子蹲下来，让小短刀站上来，准备把五虎退送到自己的头套里。

这个圆乎乎的棕毛大狗头套内部还有空间，容纳下一个拇指小人不成问题。史蒂夫觉得这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安全的地方了，可以让伤重的五虎退待着。

“主……主人，审神者可以通过使用自己的灵力，给我们进行手入。”长谷部一刀溅起几个构成人形怪物的细碎零件，喘着气说，“——手入是疗伤的意思。我们刀剑付丧神不能自己恢复伤势，如果伤势过重，本体刀破碎的话，就是‘碎刀’了，相当于人类的死亡。”

“怎么用灵力给你们手入？”史蒂夫的语气严肃下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五虎退的本体刀已经快碎了。

“先是身、身体接触，这样就好。”五虎退轻轻的说。他被史蒂夫托着送到头套里，眷恋的踮起脚尖把手贴在史蒂夫的侧脸上。五只小老虎倒是竭力后退着，不想用它们毛茸茸的身体惹得史蒂夫不舒服。

“然后调动主人你身体内的灵力……注向我。”五虎退也是第一次这么描述。

因为小少年就待在史蒂夫脸前，他看不到退的模样，只能听到细细的声音响起。史蒂夫努力照做了。在召唤出宗三左文字后，史蒂夫认为他能感受到的灵力量变大了，这不是错觉，他很快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灵力像涓涓细流似的涌向了五虎退的身体，用一种缓慢的速度修复着少年。

史蒂夫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清楚——他感知到了他和拇指小人们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似乎是一种契约。治愈的灵力正沿着这份契约传递向五虎退。史蒂夫暂时安了心，打定主意要在战斗中更关注剩下三个拇指小人的伤势情况。

“轰！！”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再次把史蒂夫的注意力拉回了天上。

他迅速的抬头观察战况。

有个会打雷的男人正来来回回的召唤了雷霆，大范围的清着场，击落着那些星舰，费了好大的劲才牵制住它们。那声巨响正是一艘星舰坠落下来造成的动静。钢铁侠满天乱窜，把他周围至少十米区域里的丧尸变成了烟花。另一个美国队长在地面独自作战，一次次倒下又爬起来，身上布满了血痕。

当又一次倒下的时候，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青年没有再次立刻站起来，而是半跪着用盾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头罩已经破了，露出来的脸庞在扫视周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场战斗太漫长了，而且没有终点。连人类之躯中优化到极点的这位超级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但他仍没有倒下。

美国队长扫视周围之后，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附近战场上、那个一身破破烂烂布偶装的男人身上。这位陌生的帮手看起来情况也很不好，蹲在地上没了动作，头上戴着的棕毛大狗头套被割掉了一只耳朵，整个人摇摇欲坠。

于是美国队长眼中又有了神采。

他收敛了极致的疲惫，努力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对那个陌生人伸出了手，担心的问：“——你还好吧？”

僵住的史蒂夫：“……”

那道温和疲惫的嗓音中带着关心，是史蒂夫最熟悉的声音。

“……”所以他只能缄默的在头套里摇了摇脑袋，没有握住美国队长伸过来的手，而是站直身体后反过来搀了对方一把。

他成了拥有灵力的审神者后，身体素质比这个美国队长强多了。最大的区别就是美国队长走路已经摇摇晃晃了，史蒂夫还能用他多余的灵力给拇指小人疗伤。

——其实现在碰到另一个美国队长的情况是有迹可循的，史蒂夫清楚。毕竟他们的主战场都是地面。爆发最密切的地点又是斯塔克大厦附近，只有史蒂夫和美国队长他们才敢在这个危险区域战斗，双方迟早要撞上。

可真的撞上以后，史蒂夫又很紧张，他挺怕身份暴露给历史造成什么影响——但在近距离的接触下，想瞒过自己恐怕很有难度。

“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飞快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确认的看着布偶装男人，“你还能走路吗？战斗恐怕还有很久才能结束，我可以送你去最近的地下通道口。”

不管对方是谁，帮忙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战斗不该由平民做出牺牲了。

史蒂夫再次摇头，他苦于无法说话，视线直接扫向周围的拇指小人们。长谷部马上跳起来紧张的替史蒂夫解释：“主人实力很强，他不需要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