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琮在外面几年,替他踏平鄎军,人才刚回来,他就忘了是谁无将可用,又担心御驾亲征让自己置身险境,把阿琮派了出去。
“母后,您先用膳吧,我们等阿琮便可以了。”
齐琮今日回来第一天,让齐娴幼宁不等她就用膳也不可能,但太后不行,太后年纪大了,这几日身上还不舒服,皇后担心她用膳太晚身体不适。
“阿琮刚回来,去见皇帝又是为了国事,哀家这个做祖母的怎么能不等她就用膳。”
太后笑着,眼角皱纹肉眼可见的比前阵子深了许多。
她命陈嬷嬷端几盘糕点上来给幼宁齐娴两个小的垫肚子。
敬妃起身冲着太后和皇后行礼,“臣妾去衍庆殿瞧瞧吧。”
敬妃也担心齐琮在衍庆殿被骂,眼下太后和陛下母子之间闹了矛盾,互相较着劲,不好派人去帮齐琮,就看今日宣德帝会不会顺势同齐琮一起过来,给母子之间一个台阶下。
万一陛下拉不下脸过来,她过去正好也能劝一劝,她虽然也不喜陛下,但太后一片慈母心肠,母子之间冷战,陛下狠心肠,最难过的还是太后。
太后轻咳一声,道:“不用去瞧了,皇帝要是说完了,自会放阿琮过来,你若去了,只怕他火气更大,不肯放阿琮。”
太后还不了解她那个儿子吗,让他自己由着火气骂齐琮没关系,敬妃要是去了,他那个多疑的性子又要多想,觉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皇帝已经因为罗卫汝的事生了齐琮的气,没必要让敬妃过去受连累。
敬妃叹了口气,和皇后对视一眼。
这要是太后娘娘不在,她和皇后娘娘早就开始讥讽奚落皇帝没脑子还死要面子了,只是当着太后的面,她们这做儿媳的也不好说皇帝的不是。
幼宁和齐娴正在下棋,幼宁见齐娴手里握着棋子,托着腮,看着自己突然不动了,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这个阿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她警告的瞪了齐娴一眼,警告她不许乱说,齐娴咧着嘴一笑,声音微扬,“阿宁,今日在宫门前,我见着五皇兄有些激动,竟没想起来看看五皇兄和从前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你瞧出来了吗?”
皇后娘娘听见齐娴说话,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做娘的,都想听听自己儿子在小姑娘眼里有什么评价。
太后和皇后对幼宁和齐琮的关系从来也没有多想,太后给幼宁选夫君,目光都是放在朝中大臣家里,从来没有想过把幼宁嫁到皇家。
不过太后宝贝幼宁,觉得自己的明珠不是一般人能配上,选了好几年,除了一个闻铮,其他的竟都没有特别入眼的。
幸好太后眼光高,才给幼宁拖到现在还未定好亲事,生生等到了齐琮回京。
齐娴觉得这就是她五皇兄和幼宁的缘分。
五皇兄要选妃的时候,幼宁年纪还小,刚好鄎军骚扰大齐,五皇兄带兵出征,选妃的事便耽搁了,五皇兄在外面这几年,皇祖母给幼宁挑夫婿,不是这里不入眼,就是那里不合适,一般的小姑娘在她们这个年纪,早就定好亲事了,幼宁到现在都没定下,她也从来没跟皇祖母说过喜欢五皇兄,中间出了一点错处两人就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男未娶,女未嫁,年纪都不小了,就是皇祖母和母后从来没把这人想到一起去。
幼宁把自己的心事藏的太深了,她若是能在皇祖母跟前透漏一点,以皇祖母对她的宠爱,怎么可能不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如愿以偿。
幼宁看着齐娴不怀好意的笑,睨了她一眼,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悠悠又诚恳的说:“我从入宫起便时常见着表哥,他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都是第一次见面那样,表哥就是表哥,他长什么样子都是我表哥。”
这个答案和齐娴想要的可一点都不一样,她想让幼宁说的是五皇兄更英俊了一类的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想,阿宁你这么说,可是找不到夫君的。
太后听了幼宁的话,笑着向她招手。
幼宁把手中的棋子放到盘子里,走过去偎在太后身边,“皇祖母。”
太后拍拍她的后背,笑着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你表哥出宫回来总喜欢给你和阿娴带礼物,你却总也不肯喊他表哥,只喊他殿下,弄的你表哥也不好意思喊你的名字,就唤你幼宁郡主。”
齐娴附和道:“是呀,皇兄明明就对阿宁很好,却总是叫阿宁郡主,听着怪生疏的。”
幼宁笑着说:“我那时候刚来,你们哥哥妹妹的从小一起长大,身份尊贵,皇子公主,我一个外头来的,可不得懂规矩些,免得被人嫌弃套近乎。”
齐娴切了一声,“你可是皇祖母最宠爱的小郡主,谁敢嫌弃你呀。”
“郡主怎么了,你可是大齐身份尊贵的公主,在你跟前我哪敢造次。”
众人被幼宁和齐娴斗嘴逗的直乐,门帘从外面被挑开宫女雅茵神情愉悦的走进来,还未说话,幼宁就见皇后整个人笼罩着激动,背脊微微挺直,只是一瞬,又摆了下宽大的袖子,恢复了大齐国母的端庄。
倒是太后,在雅茵通报说宁王殿下和瑞王殿下来了以后,直接起身从凤榻上走了下去,此刻她只是一个寻常的祖母,顾不上太后的仪态。
“孙儿见过皇祖母。”
齐琮进门走到太后身边,躬身行礼。
太后扶住他的胳膊,齐琮跪到地上,不顾太后喊他免礼,行了跪拜大礼。
太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孙儿晒得浅麦色的肌肤,身形挺拔,肩上肌肉硬邦邦的,连声说了几个好字,“这才是齐家的好男儿。”
孝端皇后容貌倾城,宣德帝虽然做事令人不忿,但一张脸生的却极其俊美。
齐琮遗传了爹娘的好样貌,五官之间有几分像宣德帝,只不过相由心生,肖似的五官放到宣德帝脸上风流多情,在齐琮脸上就异常的清冷,他的棱角本就比宣德帝刚毅,加之性格沉冷,和宣德帝气质截然不同。
如今在外征战那么多年,他的眉梢染了边关的风沙,深入骨髓的肃杀,和宣德帝就更不像了。
太后一句这才是齐家的好男儿,夸的有点瞧不上宣德帝的意思。
齐琮也未谦虚,给太后磕了头后,又给皇后和敬妃磕头。
皇后垂头,手指在眼皮上飞快的划过,再抬头时,眼圈就有些红了。
太后见了,拍了下她的胳膊,“阿琮回来了。”
皇后吸了下鼻子,齐琮起身,站到皇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