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知道了,那书明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还抵赖。”
齐婉突的从贵妃怀里站起来,冲到幼宁身边,想动手拽她,太后把幼宁护到怀里,严厉的盯着她,“齐婉,当着哀家的面,你也敢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
齐婉被太后严厉的语气吓得畏怯后退,看太后把幼宁护在怀里那宠溺的样子,明明自己才是皇祖母的孙女,姜幼宁不过是个异姓王府的孤女,皇祖母为了个外人凶自己。
她越想越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贵妃心肝肉似的抱住她,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太后,阿婉年纪还小,她才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能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护着外人呢。”
还没怎么呢,娘俩就开始抱头痛哭,太后冷眼瞧着,对宣德帝道:“一个妃妾,质问当朝皇帝的生母皇太后,闹成这样,哀家没被气死,也是多亏了祖宗保佑。”
齐瑛连忙去劝贵妃,让她不要再哭,又跪下给太后请罪。
贵妃取出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掉眼泪,宣德帝训了她两句,哭的更凶,也被她哭的有些烦了,在永寿宫里哭成这样,简直不成体统,他面色羞愧的看向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吩咐陈嬷嬷,“传杖。”
第24章 惩治
众人听了太后的话,俱是一惊。
太后向来温和宽厚,这宫里,别处当差的宫人挨打是家常便饭的事,唯有永寿宫的宫人,犯了错也不过是训斥一顿,实在有大过错才会撵出永寿宫。
已经许多年不见太后传杖了。
殿内铜炉升起浮香,水晶珠帘微微漾起,几个内侍执杖候在帘后,仿佛随时要冲进来,殿外候着的小姑娘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见到这架势,都害怕了。
静如郡主捏着舒雅郡主的手不停发抖,她觉得手脚冰凉,有些站不住脚。
舒雅郡主按住她的肩膀,嗤道:“你怕什么?你既没撕书,也不是四公主的伴读,要挨打也轮不到你。”
林玉静被舒雅郡主的话吓的直接瘫软到地上。
她们做伴读的,在家族其他姐妹眼里瞧着风光,其实到了宫里日子过的并不好,公主在章华殿犯了错,金枝玉叶打不得,受罚的全是她们伴读。
今日这事,说到底是四公主先欺负幼宁郡主,没想到被幼宁郡主摆了一道,不论是欺负幼宁郡主,还是撕孝经,在太后跟前都是大错,太后传杖,打的总不会是幼宁郡主。
那就是对四公主发了火,挨打的就是她了。
太后传杖,旨意还没出来,外头先倒了一片。
殿内,宣德帝替贵妃求情,“母后,贵妃乃一品诰命,并无大过错,怎么能打呢?”
太后双目微眯,攥着手搭在一侧,悠悠的反问宣德帝,“皇帝说,不能打?”
宣德帝一怔,撩起袍子跪到地上,“儿臣求母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了贵妃这一回吧。”
殿内的人一齐俯首跪下。
太后淡淡道:“饶了她这回,那上回的过错呢,哀家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饶了她那么多回,适才皇帝说,贵妃并无大过错,不能打,那么你说,什么样的过错才叫大过错。”
太后怦的一声拍在凤榻上,“质问哀家,忤逆犯上,算不算错?”
“母后,贵妃也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冒犯母后。”
“她关心则乱,哀家一个太后,该受她的活罪不成,阿婉在章华殿犯了错,还连累了哀家的阿宁,哀家还未问清楚缘由,她倒是先哭了起来,皇帝,刚刚你可瞧见哀家打她了?”
宣德帝垂头。
“哀家骂她了?”
宣德帝再一次无言。
“那是谁纵的她如此无状?”
殿内鸦雀无声。
总算清静了,太后捏了捏额角,陈嬷嬷略一下拜,“请姚夫子将今日学堂之事细说。”
姚夫子跪着膝行上前一步,拱手将刚刚和陈嬷嬷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
宣德帝听到齐婉把孝经面子撕了黏贴在话本子上的时候表情就不对了,贵妃连忙道:“陛下,不可能,阿婉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掌嘴。”
宣德帝还未反应过来,本就站在贵妃旁边的陈嬷嬷已经上手一巴掌煽到了贵妃的脸上。
“啪——”
贵妃白皙的脸上浮现五个指痕,钗发微散。
“母妃,大胆奴才,你竟敢打我母妃。”
齐婉指着陈嬷嬷就骂,齐瑛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按着跪好,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贵妃捂着脸,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看向宣德帝,“陛下,臣妾活不了了,臣妾是大齐贵妃,一品命妇,岂能受此羞辱。”
宣德帝蹙着眉道:“母后,怎能随意掌掴贵妃?”
他抬起头,触及到太后一片冰冷的眼神,“笑话,哀家自坐上大齐太后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哀家打不了的人,贵妃在其位,身不正,哀家是看在她为你生育了阿瑛和阿婉的份上,对她诸多宽容,倒纵的她无法无天,当真以为哀家软弱可欺不成,也是哀家懒怠,这后宫法纪混乱已久,也罢,既无法,从现在开始正法,这一巴掌,是教教她,往后到了哀家跟前,不许随意说话,哀家让说才能说。”
宣德帝眼中怯懦一闪而过,他幼年登基,一直活在母后的羽翼之下,他至今不忘那一日,答应入秋就带他骑马的父皇一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他看着宫人们摆在他眼前的明黄色的龙袍,这身衣服,曾经是父皇穿过的。
他哭着逃开要去找父皇,他温柔的母亲把他按到腿上,捂住他的嘴,一掌一掌的拍在他的身上,告诉他,从今以后,不许随便哭,母后让哭才可以哭。
那天,他在母后的怀里哭的一直到昏过去,向来疼爱他的母后都没有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