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屹还没来得及痛斥几句副本的无耻,给一颗枣打一棒子,就听到有人来传话,让他们赶紧下去。
下楼时正好碰见捂着脖子上楼的陈凌峰,对方看纪珩的目光又是痛恨,又是忌惮,因为在楼下听说了替补实习工的事情,讥讽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擦身而过的瞬间,苏尔望着纪珩:“刘文竹说你在档案室把他打晕了?”
纪珩点头。
苏尔认真道:“下手太轻了。”
声音没刻意掩饰,陈凌峰明显也听到了,回头瞪了他一眼。
苏尔不以为然,耸耸肩继续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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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地点是一个工厂,一进去便能听到轰隆隆的机械运转声。苏尔眼尖地看见几个穿改造营衣服的学生,正熟练操控着机器,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负责实习工作的带队老师走过来,核对完他们的学生证,面无表情交代:“做事一定要认真仔细,出了事改造营一概不负责。”
苏尔此刻展露出的气质很温和,虚心求教:“先前几个学生是怎么出事的?我们也好引以为戒,争取不给您添麻烦。”
最后一句话让带队老师听着舒服,回答了他:“有两个放置材料时不小心掉进机器被绞碎,还有一个不小心跌落高台。”
走在最后的张屹没忍住道:“这是有多不小心。”
带队老师瞪了他一眼,张屹连忙捂住嘴。
“你,还有你……”带队老师先后指了下纪珩和张屹:“你们去操作最里面的那台机器。”
接着又让苏尔单独去做清扫高台的任务。
苏尔猜测自己的工作危险系数会比较大,因为他是三个人里拿甲字评价最多的。
站在大概有三米高的地方,苏尔提溜着个水管,不确定暗中有没有人监视着,只能按照先前带队老师的交代踏实干活。水的冲力很大,地面上一些金属碎片很快就顺着边缘流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装着管道运下的石子,每隔十分钟会定时搅碎。
防护网破破烂烂,还没有腰一半高,一个趔趄都能滑下去。有一片存在很明显的破损,网格中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苏尔走到那里靠着墙根朝下望了一眼,依稀瞧见一大滩血迹,足以证明在他之前做这份任务的学生就是从这里失足摔下去。
似乎感觉到什么,苏尔偏过头望去。
是厂长。
门外的宣传栏上有印着他的头像和个人简介。
厂长原本楼梯上了一半,不知为何又转身离开。苏尔愣了下,猛地转身看向另外一边……那里是视觉死角,只能看到墙面上的影子,伴随着脚步声停下,最后展露真容。
来人四十岁左右,头发一丝不苟挽着,着装朴素,脚下穿着一双方便行走的球鞋。
她看了眼被冲刷过的路面:“干活挺认真的。”说完蹲下身把水管的开关关掉:“你跟我来一趟。”
苏尔:“可我活还没干……”
“不重要。”女人打断他的话转身,苏尔没的选择只能跟上,期间保持现在的距离,一直走在后面。保险起见,还不时回过头看一下,防止被暗袭了。
等彻底下完楼梯站在平地上,他才开口打听:“您是哪位?”
女人:“这个厂子是我丈夫开的。”
苏尔立马说:“厂长夫人好。”
女人点点头。
一路发挥充足的想象力,苏尔脑补一会儿可能面对的情景,不外乎是刀山火海险死还生,然而女人把他领到厂子后面的一座小房子,里面布置的温馨又不失大气。
“你先坐。”女人走到厨房,亲自煎了两块牛排,又开了瓶红酒。
苏尔没推拒,晃晃酒杯喝了一口。
女人见状很满意,目中闪过追忆:“这瓶酒在我几个孩子出生前就备了下来,本来是想等他们成年那天开。”
苏尔趁她追忆往昔时,佯装擦了擦嘴,顺便把没咽下去的酒吐出来,末了才用试探的语气问:“那他们……”
“死了。”
苏尔目光闪烁,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以三胞胎的形式出生,听她的意思无一生还。
“有两个出生没多久就得了怪病去世,好在仅剩的一个儿子非常优秀,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女人的语气从温柔变得阴沉:“但在他快要成年的时候,因为一点口角被一个才从改造营出来的学生杀害。”
“……”
女人开始切牛排,一些血水在积压下渗出:“你说废物都丢进了垃圾箱,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人?”
苏尔看着她,也不回答。
女人笑了笑:“别介怀,我对你没恶意,只是觉得你和我死去的儿子眼睛很像。”把一块牛排送进口中慢慢咀嚼,吞下去后说:“可惜现在只是有点像,不过如果死了,那就更像了。”
举起酒杯笑了笑:“多吃点。”
正在苏尔思考要不要碰杯时,厂子里突然传出些声响,女人皱了皱眉,走出去。
苏尔紧随其后,听见带队老师在喊自己的名字,说了句感谢招待,毫不迟疑跑过去。
身后,女人神情晦暗不明。
重新回归队伍,带队老师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这时看着都分外亲切。
张屹走到苏尔身边,小声说明情况:“停电了,今天的实习提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