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继续说道:”你要是也喜欢他,跟他处一处也行,毕竟你都二十了,也该谈恋爱了,我二十的时候都已经结婚了。”
陶桃:“我才二十,你就催着我结婚了?就这么嫌弃我?”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是嫌弃你,是放不下你,我陪不了你多久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但是她不得不说,因为有些事情,她们祖孙俩无力改变,不得不去面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孙女。
孙女命苦,早早就没了爸妈,和她这个老太婆相依为命,她哪天要是撒手人寰了,孙女就无依无靠了。
陶桃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话题,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奶奶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她根本不敢想象没有奶奶的日子,更害怕面对生离死别。
在这件事情上,她毫无勇气,只想逃避现实。
所以听了奶奶的话后,陶桃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子也跟着酸了,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囔着鼻音说道:“你又说什么呢?”
老太太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她也不想让孙女难受,可该说的话,她必须说完:“生死有命,我能活多久都是有定数的,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之后,没人照顾你。”
在别人眼中,孙女乖巧懂事,坚强勇敢,但是在她眼中,她一直是个小孩子。
而且一个刚满二十的姑娘,再坚强还能坚强到哪儿去?
女孩坚强是好事,但是坚强过了头,就是坏事,说明她经受了太多太多的磨砺。
她不想让孙女变成太坚强的人。
她想让她和别人家的姑娘一样,永远被人疼爱着。
“我想过把你托付给无病,但是无病并不适合你,而且你们俩最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老太太能感觉到他们俩之间出了问题,问题的源头好像在自己孙女这边,她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无病了。
她以前看到无病的时候,会激动,娇羞,紧张,现在却没有这份小女儿家的娇羞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属于自己的人不能惦记,她能断了这份念想更好。
“后来小程出现了,我觉得小程更适合你。”老太太的语气虚弱,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太软了,他比较硬气,他会保护你。我想找个人保护你,这样我也走的安心了。”
陶桃的眼泪彻底决堤了,哭着说道:“你别说了行么?说这些干什么呀?”
一看孙女哭了,老太太的心也跟着软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不说了。”
陶桃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
她很害怕,她不想让奶奶离开。
奶奶要是走了,她就成孤儿了。
她想让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好,想让奶奶康复如初,可是她无能为力,她努力赚钱,努力给奶奶治病,但是奶奶的身体还是越来越虚弱。
她不想面对现实,一点也不想。
老人就是看不得孩子哭,老太太又着急又愧疚,眼眶也跟着酸了:“桃子,不哭了啊,以后我都不说了,你要是再哭,我这个老婆子也要跟着哭了。”
陶桃咬紧了牙关,为了不让奶奶难受,她强忍住了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把手里端着的碗放到了床头柜上,抽了张纸,给自己擦眼泪。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程季恒回来了,手里还拎着装着ct的片子。
他一进门,就看到傻桃子在擦眼泪,两只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令人心疼,立即走到了她身边:“你怎么了?”
陶桃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道:“没事。”
这也不像是没事的样。程季恒不相信她的话,还想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然而老太太却抢在他之前开了口:“你的手怎么样了?”
程季恒明白老太太是不想让他继续往下问了,很配合地回答:“没什么事了。”
老太太舒了口气,放心地说道:“那就行。”
陶桃调整了一下情绪,扔掉了手里的纸团,再次端起了粥碗,继续给奶奶喂饭。
老人最近的胃口也不太好,吃了小半碗就摆了摆手,不吃了,也吃不下了。
看着奶奶日渐消瘦的脸庞,陶桃的眼眶又红了,为防自己再当着奶奶的面哭出来,她迅速拿着碗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我去洗碗。”
程季恒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中流露着担忧。
他没见过这样的傻桃子。
她一向是坚强的,百折不挠,外柔内刚。
但是今天的她,却脆弱极了,像是变成了水做的,岌岌可危,一触即碎。
“你去爬过云山么?”
老太太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季恒回神,轻轻摇头:“没有。”
老太太笑着说道:“云山很有名,山顶还有个云中寺,烧香很灵,常年香火不断,你要是想去拜拜的话,今天就让桃子带着你去,顺便让她也散散心,好不容易才放个假。”
程季恒从来不烧香拜佛,他压根就不信神佛,但他还是答应了老人:“行。”
陶桃在卫生间待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眶和鼻尖比刚才更红了,眼皮还微微发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