猰貐四肢被牵制住,凌清宵不必操心身后的偷袭,攻击节奏加快许多。他听到洛晗的话,再一次现场教学:“风无形无色,无处不在。不要正面硬扛,散就散了,顺势应导,以柔克刚。”
洛晗听到后,顺势散去了缠在凶兽爪子上的灵鞭。凶兽突然失去束缚,出于惯性往前扑了一下,力道顿时卸了。它正要蓄力攻击凌清宵,一道风顺着它的皮肤绕到它的关节上,猛地绊住他的动作。
猰貐愤怒地回头喷火,那道风却突然散去了。猰貐回头喷火的功夫,凌清宵又一计攻击打到猰貐的伤口上,它的伤口流血更多。
猰貐怒吼一声,窝火至极。
洛晗现场抱佛脚,慢慢悟出了猥琐流打法,简称骚扰一下就跑。她是天道,天生亲和灵力,可以操纵任何一处灵力忽然凝聚成风刃或者风鞭,风融于空气中,无处寻踪,又无所不在,简直防不胜防。
她也不上去打,就躲在后面时不时骚扰一下,猰貐只要被分神,凌清宵就能抓住时机攻击,竟也配合的很默契。
洛晗第一次发现,战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然而对于另一方猰貐来说,这次打架体验简直差极了。打也不打个痛快,总有人偷偷摸摸给它使绊子,它回头打算好好算账的时候,偷袭就又没了。
这么接二连三地来了几次,猰貐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吼声也越来越愤怒。凌清宵可以专注攻击,杀伤力惊人,他每一剑下去,猰貐挣扎的力道就要变弱很多。最后,凶兽绝望不甘地嘶吼一声,轰然倒地。
洛晗脱力,双手几乎失去力气。而这时 ,长老们也姗姗来迟,看守长老大手一挥,掌邢司弟子一起涌上,抛出困魔索,结成一个八卦网,逐步收紧,慢慢将猰貐勒紧。
猰貐倒在地上,身形如一座小山一般。它痛苦又屈辱,不住吼叫,几次想要冲出来,都被困魔索上的阵法打了回来。
困魔索最终缩紧,把猰貐捆成粽子,方才不可一世的凶兽,现在也只是瓮中之鳖罢了。猰貐双眼血红,困在索阵不住喷着粗气,愤怒又仇恨地盯着凌清宵和洛晗。
它虽然没有灵智,但并不是蠢,怎么能猜不到刚才偷偷使绊子的人就是洛晗。
洛晗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凌清宵本来已经收了剑,见状挥剑打出去一刃剑风,猰貐眼睛上顿时结了冰,再也无法视物。洛晗无声松了口气,和凌清宵道谢:“多谢。”
“举手之劳。”凌清宵说着,微微正色,“是我该谢你才对。”
洛晗听到忍不住笑:“好了,谢来谢去太见外了。你保护我许多次,我也想帮助你啊。”
洛晗说完生怕听到凌清宵说“那只是个交易”,立刻止住他的话:“停,让我们的对话停留在美好的表象上,可以吗?”
凌清宵无奈,道:“好。”
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掌邢司长老带着人走过来了。猰貐那里一片狼藉,弟子正忙着收拾残局,加固阵法。这些小事用不着长老操心,他见猰貐已经被磨光了力气,再无兴风作浪的能力,就放心朝凌清宵和洛晗这里走来。
相比于凶兽,长老更好奇这两人。
洛晗发现有人走近,自然而然停止了说话。长老对着凌清宵拱手:“二公子。”
凌清宵也同样回礼:“邢长老。”
他们两人寒暄,洛晗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没想到邢长老突然转了个方向,好奇地看向洛晗:“这位小友是……”
洛晗没想到忽然问到自己,她也抬手行道礼,说:“邢长老好,我是洛晗。”
邢长老长长“哦”了一声,似乎在回忆谁家的弟子姓洛。凌清宵一看就知道邢长老误会了,解释道:“邢长老,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并非钟山弟子,这次只是在钟山暂住。”
邢长老又“哦”了一声,这次声音中明显多了许多遗憾。邢长老问:“洛姑娘师承何处,修习了多少年?不瞒二位说,我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本打算前来帮忙,可是见两位公子都在,便没有贸然现身。二公子剑法出众早在我意料中,没想到洛姑娘的御风术,也十分了得。不知道,洛姑娘是哪位仙长座下高徒?”
洛晗表情略有些尴尬:“当徒弟不太合适吧。”
凌清宵脸色本来很正经,听到洛晗的话,他也尴尬了。他无奈地瞥了洛晗一眼,唯有邢长老,一时没听懂:“什么?”
洛晗指了下凌清宵,腼腆道:“是他教的,我今天刚刚学。”
作者有话要说:洛晗: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道德经》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辨惑论》
第21章 藏拙
邢长老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了。他已活了十来万年, 按理说这双眼睛早已看惯风雨, 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吃惊了。但此刻邢长老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诧异地看向凌清宵, 发现年轻的二公子点了点头,一派光风霁月:“是我。”
邢长老良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后生可畏……哈哈,后生可畏。”
邢长老虽然提前赶到,可是他来时已经错过了凌清宵亲自教学的那一幕。邢长老见洛晗的手势不太标准, 隐隐还有些卡顿,他只当这是洛晗独门秘笈,哪里会往初学者这个角度想?
邢长老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好在没多久,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围过来。
凌显鸿已经在路上得知了这一切,他此刻看着凌清宵, 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儿子。
多年来凌显鸿对凌清宵的感情, 一直是这样矛盾又挣扎。他知道凌清宵是出色的, 可是凌清宵越出色, 凌显鸿心底的不甘心就越强烈。
一千年前,凌清宵出生时引发天地异象,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未来可期。凌清宵身负苍龙、应龙两族血脉, 只要好生培养,假以时日,说不定重振苍龙威名就将实现在他的手里。
如果那时候凌显鸿没有得知凌重煜的存在,他也会如所有父亲一样,对一出生就展露不凡的儿子给予厚望。可是, 就在凌清宵出生那一天,凌显鸿接到了白灵鸾的传信。
她产下一子,孩子生来体弱,现在已经气息奄奄。
白灵鸾自从远嫁后,凌显鸿有许久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凌显鸿大婚的前一天。宿仪芳的花轿第二天到,白灵鸾约凌显鸿出去道别,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他们俩人自然而然道别到了床上。
后来,应龙族的嫡女联姻而来,凌显鸿要忙大婚的事,再加上宿仪芳脾气不怎么样,长相却很不错。头三个月,凌显鸿和宿仪芳也称得上新婚燕尔。
他渐渐地,把年少时青梅竹马,彼此相伴了很长时间,最后却无缘修成正果的师妹忘了。
如果不是那天凌显鸿接到白灵鸾的亲笔书信,他确实,不会记起曾经那个柔弱无助的师妹,以及那天晚上的露水情缘。
钟山上下都在喜气洋洋地庆贺小公子的诞生,家主凌显鸿却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在万里之外的陋室,见到了虚弱不堪,气息奄奄的凌重煜。
凌显鸿才知道原来白灵鸾婚后过得并不好,她不愿意让丈夫碰她的身体,成婚后和夫家形同陌路。后来白灵鸾显了胎相,丈夫对她更没有好脸色了。只不过碍于白灵鸾和凌家家主似有还无的暧昧传言,不敢对白灵鸾动手罢了。
然而不能动手,却有许多办法苛待。白灵鸾被赶到山脚下的茅草屋,平时连饭都没人送,完全自生自灭。白灵鸾最后虽然平安地生下这一胎,可是自己也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