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重又吃了一惊,捂住了嘴。
想了半天,阿重接过笔写道,“东宫若是对世子爷也有情义,正好呀!”
池萦之叹着气往下写,“实际情形比较复杂。总而言之,东宫对我有意,却以为我是男非女。如此也好,我想以男儿身份和东宫亲近。不求长久,一夜即可。”
阿重大睁了眼,匆匆忙忙往下写,“世子爷想亲近东宫,一夜缠绵?却又不想暴露女儿身份?”
池萦之隔着被子抱住膝盖,下巴靠在膝头上,嗯了一声。
“必须如此。”
她抬笔接着写下:
“睡一次,才能获取太子的守护承诺。
哎,难难难。”
白纸上一连写下了三个‘难’字,字迹如内心,越写越纷乱。
阿重拿起纸张,反复默念了七八遍拗口的字句,终于看明白了意思。
她放下纸,跪坐在拔步床边,慢慢地磨着墨,一边磨一边想,最后狼毫笔尖蘸足了浓墨,提笔写道,
“既然世子爷说必须如此,那奴当尽力协助。”
“世子爷以男子身份行走京城,东宫又对世子爷动了心思。床笫间用些手段含糊过去,一夜缠绵,却又不暴露女儿身份,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那边还没写完,池萦之的下巴已经砰的一下磕到了膝盖上。
她抬起头,视野里再度出现了半透明面板。
黑色大字振奋地跳动着,
【池萦之:“还请阿重姐姐教我。”】
【阿重:“奴今日将斩男秘籍倾囊相授。一夜缠绵之后,必定令东宫再也离不开世子爷。”】
池萦之:“……”
阿重姐姐,平日里实在看不出来,宁这么奔放的吗?!
第52章 咸鱼第五十二式
阿重在床边坐直了身, 柔柔地道,“奴幼时父亲在南唐犯了事,被抄没入教坊司, 几度辗转,红尘飘零。王妃托人将奴赎了身, 带来平凉城。奴曾学了些御男手段, 今日将秘籍倾囊相授——”
“慢着。”池萦之赶紧喊停。“这事关系重大, 一旦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想两天。”
她躺回去,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睡下吧。”
“是。”阿重起身拿过油灯, 把写字的几张纸全烧了。
虽然事情没解决,至少把困扰的心事倾述了出来,池萦之舒坦了,很快便安心地陷入了梦乡——
她又站在了一片久违的黑幕正中。
铺天盖地的巨大黑幕上,飞快地滚动着一句句的剧本台词。
【第九百九十九幕——】
【“萦之以身托付, 望君垂怜, 隐瞒女扮男装伪做世子之事, 庇佑我池家满门性命。”】
【“允了。”】
【“家族生死前程,尽在殿下掌中。萦之忠心事主, 绝无二心,望殿下明鉴。萦之恳请返程。】
【“留京一年,生下孤的孩子,准你返程。”】
【京城太子线。完。】
池萦之:“……”妈蛋!
才过了四更天,她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早早地把阿重推醒了,问清楚能令月事缓至的汤药, 同时兼具避孕之效,这才放下了心, 嘱咐她再熬一碗药来,分量加浓,药效要足。
天色还没大亮,她惯例从左掖门入宫,跟着引路的双喜走过了大半条回廊,忽然回过神来,
“走错了,这条路是往守心斋的。停云阁在西边。”
双喜笑了:“没走错。守心斋昨晚修缮好了,今天又可以用啦。”
“哦?”池萦之倒是有些好奇。
偌大的皇宫里,她最熟悉的就是守心斋,每天来来去去的,算是待出感情来了。
她追问,“东边窗户搁着的鱼缸还在吗?黑檀木大桌子搬回来了吗?博古架上那块心形鸡血石呢? ”
“鱼缸还在,鱼苗都换了新的啦。博古架换了新的,鸡血石还搁在上头。太子爷舍不得他的黑檀木书桌,专门请人把木料一块块拆开,重新打磨刷漆,做成了黑檀木长矮几,嘿,焕然一新,还能继续用!早上抬进守心斋啦。”
修缮守心斋的活计是双喜负责的,话匣子打开,一路上跟她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处:
“太子爷是个念旧的,京城里新鲜花样的时兴东西再好也瞧不上。这两天咱家几乎把内库给翻了个底朝天,专找那些式样典雅大气的好物件。要风物雅致,要底蕴厚重,还不能显得累赘。好不容易给配齐喽~”
两人说着话,正好走到了守心斋,双喜亲自推开了重新刷了清漆的两扇雕花木门,引着池萦之往里走,
“劳烦池世子在这儿候着,顺带看看新摆件如何。咱家再四处看看还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