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思危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正北皇宫方向,”太子爷下手谕,要我们……每日去东宫点卯?”
传旨太监展示了手谕,笑呵呵道, “恭喜两位世子爷。太子爷亲自下了手谕请两位世子每日入宫陪伴,显然是相当的看重两位世子爷哪。”
传旨太监解释完,伸手往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今日的时辰有些晚了。还请两位世子爷换好冠服,速速随咱家去东宫点卯罢。”
楼思危喜形于色,回去院子换衣裳的路上,捂着嘴小声跟池萦之说,“嘿!要咱们每日入宫陪伴,咱们跟东宫搭上路子啦!”
池萦之却没那么乐观,低声商议着,“奇怪,就算要咱们每日入宫陪伴,为什么还要按时点卯啊……咱们又不是朝廷官员。”
楼思危顿时惊得站住了,“难道是个骗局?!骗咱们进宫去,一刀杀了?”
池萦之又觉得不至于。
‘干柴烈火’那八个字传得沸沸扬扬,东宫气得半死都没把她一箭射穿了,楼思危这个进京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宝宝,应该不至于无缘无故掉了脑袋。
她出了个主意,“咱们待会儿给传旨太监塞银子,看他收不收……”
“妙啊!”楼思危大赞,“赏钱我出!如果他收了,说明啥事没有,咱们想多了。但如果他不肯收,那咱们怎么办?”
池萦之拢着袖子思考了一会儿:“那就不穿朝廷赐下的冠服了。在家里把自己洗干净了,换身最好的衣裳进宫。死也得死的漂漂亮亮的。”
楼思危:“……”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传旨太监笑容满面地收下了厚厚的银封,连声道,“礼太厚了,如何好意思。”捏了捏银封,又小声递了句话给两人,
“进京的五位藩王和世子,今天都收到手谕啦。三位世子爷随驾东宫,两位王爷在御前随驾。”
池萦之绷起的一颗心到现在算是完全落回了肚子里。
不管宫里打的是什么心思,是削藩还是收兵权,总是要采用各个击破的法子。他们总不能把五处藩王势力来个一网打尽。
她换好了绛紫色世子服,和楼思危一起出门,安然坐车进宫。
传旨太监果然没说错,在他们两人踏入正阳宫之前,广陵王世子韩归海已经到了。
三位藩王世子被引路宫人带领着,沿路经过曲折步廊和几处小小拱桥,最后被引进一处东南朝向的暖阁院落,无论是暖阁外面的小院子的景致,还是暖阁本身的建筑形制,都修建得颇为雅致。
三人还没进院门,隔着一道朱红院墙先看见了院子里巍峨矗立的一顶通天黑色高冠。
“京城的怪人真多,头上整天顶个梯子,梯子形状还会变。”楼思危跨过院门低声咕哝着。
池萦之仰着头赞叹的打量了几眼,“沈表哥,通天冠比上次又高了半尺,得有五六斤重了吧?你的脖子很厉害啊。”
院子里等候的正是沈梅廷沈小侯爷,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懒得说给你们这些外行听。上次两尺的那是通天冠,但今天两尺半的叫做朝天冠!”
广陵王世子韩归海黑着脸走过沈梅廷旁边,不屑于与这帮子怪人为伍。
“太子殿下何在!”他站在小院正中,朝暖阁里高喊,“韩归海求见!”
他连喊了四五声,暖阁里无人应答。
沈梅廷的大袖袍拖着地走过来几步,“别喊啦,韩世子。太子爷他不在,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啦。”
韩归海不信,“当真不在?还是他故意让我等在外头干等着。”
沈梅廷嘁了一声,低声嘀咕着,“太子爷在正阳宫里,我敢穿成这样吗?一看就是没脑子的。”
韩归海顿时怒了。
“太子爷既然不在此地,召韩某进宫作甚!”转身就要走。
但看似清雅幽静的暖阁小院,进来容易出去难。
门外把守的东宫禁卫足足围了三圈,二话不说把韩世子拦住了。
沈梅廷慢悠悠地拖着袖子走到了院子正中,传达东宫口谕。
“太子爷吩咐,从今日起,三位世子需得每日进正阳宫守心斋点卯。卯时来,申时走,同进同出,互为见证。三位在宫内的行走范围限制在这处守心斋,严禁私自走动别处。我沈某人呢,是各位的陪客。”
沈梅廷伸手一指守心斋正门,催促道,“今天是点卯的第一日,各位别站门外废话了,进去吧。”
第26章 咸鱼第二十六式(捉虫)
雅致的暖阁布局相当宽敞, 正中三间明堂,左右两处厢房,做了好几处镂空隔断。正门处头顶一方黑底匾额, 以行书写了‘守心斋’三个大字。
池萦之越看那三个字越眼熟,评价了一句, “这字不错啊。”
“那是。”沈梅廷跟在最后走了进来, 反手关了门。“东宫手书。守心斋原本就是太子爷闲暇休息的地方。现在让给你们了。”
两扇雕花门关上时吱呀一声, 惊得韩归海猛然回头,做出了防备警惕的姿势。
楼思危却已经拉着池萦之直奔明堂正中, 对着新刷的粉墙上挂起的一副消寒图评头论足起来。
“我老远就看到这幅图了,叔你看,梅花瓣的数目不对啊。”楼思危啧啧称奇,“所谓九九消寒图,都是九九八十一瓣梅花, 这幅消寒图倒怪了, 怎么只有二九十八瓣梅花呢?”
池萦之后退一步, 上下打量着这幅明显新画的冬日梅花图,下方没有落款, 但左看右看,从梅枝的疏落走向和勾勒花瓣的线条转折处还是看出了几分熟悉感觉。
“这幅偷工减料的消寒图……莫非也是太子爷画的?”她转头问沈梅廷。
沈梅廷嘴角一抽,“什么叫偷工减料?这是太子爷特意为你们三位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