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公休,我跟学姊约了要去上调香课喔。」两人关了店,开车回同居住处的路上,沉心羿开口告知。
「……嗯。」男友大人的反应,不出意料有些落寞。
「你应该记得我前两天有提过吧?」
这个调香课是孙羽翎先在ig上注意到,说是能在老师家中的花园採摘花草、调出当季且专属自己的香气,她看了介绍后也很感兴趣。但开课时间不定、名额又少,週末要工作的两人无法报週末班、平日班也抢失败好几次,这次平日班临时有人退掉,两人才幸运候补上。
「这是她连续两个礼拜抢走你了……」耿霽的声音闷闷的。
自从两人开店,因为与「射手之翼」一样週二公休,每到週二,沉心羿就要陷入被好友与男友抢着邀约的幸福烦恼中。通常是轮流的邀约,却因为临时插进调香课,变成连两週都和孙羽翎出去。
开店后,只能休平日的小小麻烦是——当她与孙羽翎相约,耿霽很难约到他大部分是上班族的朋友们,只能跟同日休假的周少伦相依为命;但孙羽翎担心热衷极限运动的耿霽拉男友去玩命,只允许周少伦进行安全无风险的休间活动,耿霽虽然喜欢周少伦这个随和善良的好兄弟,连两週只能与同性友人度过平淡至极的休假,实在不是世界上最令他雀跃的事。
「这次真的是特例,下礼拜我一定陪你。」沉心羿抱歉道。
耿霽继续沉浸在忧鬱影帝模式中:「她从小就爱抢我的东西,我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这辈子才会这样……」
沉心羿虽想纠正她是人不是东西,但看他委屈兮兮的,还是让他诉说已经讲过一千零一次的,他与孙羽翎自小的恩怨情仇。
「我跟她小学三年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抢走我的……」
耿霽还是个有谜之自信的小胖子时代,一次父母的留学校友聚会上,他终于见到了父母一直掛在嘴边,当年双方父母留学时,比他早几个月在美国中西部玉米田中央的大学城小镇出生的那个孙家小女孩。
他三岁就跟父母回台湾,跟因为父母学业在美国住到上小学前才回台湾的孙羽翎,别说青梅竹马,对彼此完全零记忆。
不过,见到本尊前,母亲一直唸着好想看当年可爱的小羽翎长成怎样了,他还想应该是个甜美可人的小女生,压根没料到两人一见面就势如水火。
他在父母聚餐的高级饭店buffet兴奋地将一道道美食夹进餐盘时,打扮得像个漂亮洋娃娃的孙羽翎,翩然走到他身边,夹走了他正盯着,打算下一夹就要出手的最后一片火烤牛肉。
「那是我先看到的!」眼中只有美食的小耿霽立刻出声抗议。
「sowhat?先夹先赢。」小孙羽翎不服输地扬起下巴,瞥到他身形时难掩惊讶。「拜託,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先不说抢食之仇已经如海深,人生至今九年来都是天之骄子,在家族内备受长辈宠爱、后辈崇拜;在学校因为是永远的第一名,师长爱、同学敬,从未有一字负面评价入耳的他,被这充满贬意的「胖」字气到一时失去平时的伶俐口才。
「羽翎,不可以这样说话。」一旁的孙父出声缓颊,「这是jim,你们baby时见过的,人家这样很有福气啊。」
小耿霽得意地鼓起圆润脸颊。对嘛,长辈都这么说,能吃就是福,有福多好。
「c’mon,dad,他overweight了吧?it’sunhealthy,not福气。」小孙羽翎却嗤之以鼻。
「……!」「胖」字再度毫无预警地袭来。他虽不是孙羽翎那种一开口就中英夹杂的小abc,好歹从三岁回台湾就开始上儿童美语,听得懂那话可不是在称讚他,气到他那天多吃了两盘堆得小山高的buffet洩愤。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跟这种讲话失礼、态度嚣张的女人不可能是朋友。她严重践踏了一个小胖子的自尊,对我造成了不可逆的心灵伤害。」
「……」沉心羿每次听到这段都要努力忍笑,免得伤了男友心中那个有童年创伤的耿小胖。
据他说,之后他与孙羽翎每次父母在聚会碰头,他有多远就离多远,以确保自尊不会莫名受创;往后的人生中遇到类型相似,聪明漂亮又锋芒外露型的女生,也自动想保持距离。
这么一想,大学时他完全不被美丽自信的ashley打动,某部分也得归功孙羽翎,让他老早就对这类型的异性敬谢不敏。
「你们上国中后,学姊应该没再抢走你什么了吧?」
小学时虽然会在父母聚会上碰见,上国中后,耿霽忙着唸书、孙羽翎忙着射箭,父母不再强迫他们出席聚会,他们就没再碰过面。
「才不。」耿霽想起往事还是不平,「父母是好朋友就代表,即使不再见面,对方还会阴魂不散活在父母嘴里,成为永远抢走父母称讚的讨厌模范小孩。」
上了国中,他成绩依旧顶尖,奖状多到想拿去资源回收;又迷上打篮球,迅速抽高变瘦,不到一年就由潜力股小胖子蜕变为积优股小帅哥,生日、情人节、圣诞节等节日一到,来自女同学的卡片、礼物之多,让他妈妈也受不了的要他别再增加家中资源回收的负担。
内外兼备,街头巷尾的爸爸妈妈都恨不得是自家儿子的他,仍被父母找出微不足道之处,以别人家的完美小孩为例,告诉他还能如何精进自己。
他被挑的点,是每天早上总是无视闹鐘与妈妈的叫唤,非要睡到最后一刻才出门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