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学长在你们分手后自我放逐了多久吗?」
「你……」终于注意到言外之意的她,胸口突感闷痛。「说他自我放逐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忘了……
ashley曾在他们视讯时闯入告白,虽然当时的混乱状况很快就被耿霽收拾,但ashley有看到视讯萤幕上的她,知道耿霽当时低调交往的女友是她。
心中那座两人重逢后一起筑起的名为信任的堡垒,如突遇强震,从地基被撼动。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跟你视讯隔天,他跟我们一群朋友去滑雪,大家刚滑完回室内休息,他收到你传来的讯息,就一个人跑到角落去,回来时脸色都变了。那时开始下大雨,大家决定回去了,他却不听劝,坚持要再去滑一次难度最高的雪道,结果摔成重伤。」ashley明媚的眸暗下,「伤好没多久,他就不要命地约人到处去玩极限运动,疯了似的把生活填满。我曾问他,出过这么大的意外,你还这么不要命,你女朋友都不管的吗?他却说意外造成的失忆还没恢復,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女朋友。」
听到这里,沉心羿胸口的闷痛稍微舒缓。ashley续道:「我不是第一天认识学长,如果有不想说的事,他会说出自认为善意的谎言,而且最擅长把谎话说得像真话。」ashley的眼中,写满凝视同一个人多年的篤定。「那时我才确定,以前总是手机不离身、连开趴都要中途离席跟你视讯的他,为什么意外后就变了个人,一有空就约一群男生陪他四处玩命,深怕间下来似的……你们一定分手了,而他被伤得很深,才会那样自我放逐。」
ashley对耿霽性格有几分中肯的剖析与推论,使沉心羿瞬间感到空气稀薄,呼吸变得艰难,胸闷再度浮现。
所以,他没有忘记他们交往过吗?
心中的信任堡垒,在爆炸性的话语掀起的剧烈震波下,轰然崩塌了一角。
「听说学长回台湾,我以为他总算走出情伤;在社群上看到他被标註在这里摆摊的消息,我还很开心他重拾喜欢的事了。但摆摊地点怎么会在射箭场?我一查,官网的教练名单居然有你的名字,我担心他是不是其实根本没走出来,才想来看看他。」ashley看到她的反应,气愤更盛:「你怎么有脸用惊讶又无辜的表情听我说他过去那段黑暗时期?当年你伤他伤得多重,你一点自觉也没有吗?」
「我没有……」沉心羿开始换不过气,「……想伤害他。」
如果他没有忘了她,为什么要装作失忆?还跟她告白?
心脏袭来令她几乎窒息的剧痛,她抓着胸口衣襟痛苦地蹲下。
「心羿!」不放心地站在场馆侧门,同时留意室内比赛与室外体验课进行状况的孙羽翎见状立刻飞奔过来,扶她到后方的长椅坐下,转头道:「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对我们的员工不尊重的客人。」
沉心羿艰难地掏出长裤口袋中常备的药包,接过孙羽翎递来的她的水瓶服下药锭,吞嚥时呛了水,药没吞下,她咳得泪流满面。也许是生理与心理的痛苦同时爆发,泪水异常汹涌,让她必须花更大力气才能吸到空气。
如果他曾经痛苦到自我放逐,为什么要装作若无其事来找她?
她这段期间感受到的,两人间重新流动的那份情感,还有多少是真的?
「你多的药放在哪里?我帮你拿。」孙羽翎见她咳出药锭,焦急问道。
她想回答,但眼前的孙羽翎突然开始缩小,她的视线像坏掉的萤幕,出现杂讯般的雪花,亮度快速变暗,她惊骇失语时,比方才更强烈的心悸袭来,濒死的恐惧将她淹没——
沉心羿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