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口掛上平常只有门市无人服务与闭馆时才会掛出的「休息中」的牌子,打开门,神色严肃的孙羽翎、与面露同情的周少伦已在迎宾区的沙发等着他。
「坐吧。」孙羽翎面无表情地招呼他,在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前便提供解答:「我放了心羿假让她在家休养。我们今天对话的内容,我会录下来传给她听。」
他点头表示同意后入座,孙羽翎则点开手机的录音app,按下录音键:「我先声明,我只能陈述昨天我看到的事实。心羿没有授权我说的,我没办法透露。」
「我明白。」
见他没有异议,孙羽翎直接开始说明:「昨天早上,有一对男女跑来,问还有没有换咖啡的活动。我以为只是想喝免费咖啡的客人,没想到,女生是衝着你来的,一来就点名心羿当她体验课的教练,她们聊了没几句,心羿就被刺激得发作了。」
一对男女、衝着他来的女生、还认得心羿?耿霽在脑中搜寻符合条件的人选,很快便浮现答案:「是ashley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孙羽翎摇头,「心羿叫她徐小姐。」
「我想是她。」耿霽头痛地叹气,「那是我大学咖啡社的学妹。后来刚好跟我到同一间学校留学,但我跟她一直都没什么。」
「是吗?」孙羽翎扬眉,「她特地跑来找你,还一眼认出你的前女友,感觉对你很执着。」
他该怎么解释这朵带给他很多困扰的桃花?他思考半晌,决定想像心羿在场,以诚恳的态度陈述事实:「我对ashley从来没有特别的想法,只当作学校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我跟心羿分手前一晚,ashley在我们视讯时闯进我房间跟我告白,我当场拒绝了;我滑雪出意外时,她曾经想来我家照顾我,但我不想让她继续对我有错误期待,除了婉拒,也跟她拉开距离,不再参加她会出席的台湾同学聚会,改成自己约一群男生去玩极限运动。一连串的拒绝跟疏远下来,她也渐渐明白我的意思了,之后除了在校园里偶遇过一次,我再也没见过她。」他长叹一声。「毕业后我没跟她联络过,交集只剩下在学时的共同朋友,还有我意外后就很少上线的社群……我猜,她可能是看到我之前被标註的贴文,才知道我在这里冲咖啡,但我真的没料到她会跑来找我。」
「好。爱慕者不请自来,还可以说不是你的错。」孙羽翎明理地接受他的说法,进入话题重点:「但你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你的欺骗,才是让心羿受到打击的主因。」
「首先,我要跟所有人说一声抱歉。」他诚恳地直视面前的孙羽翎与周少伦。「我确实滥用了失忆的事,因为我太害怕心羿会无法面对我这个前男友。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她、很想搞清楚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不然我精神上一直被困在分手那天,不断检讨自己却得不到答案,被分手的伤口一直好不了。」
他向两人解释了他真正失忆的范围只有意外当天,并交代了周少伦当初的随口问候,是如何触发他偽装失忆的点子。
「阿伦,对不起。」他双手合十,周少伦苦笑着说没关係。
「我就说过你是心机鬼!」孙羽翎听了,表情略为软化,但还是难掩气愤。
「我承认,为了接近心羿,我是用尽心机。」他倒是不生气,因为这是事实。「但我发誓我对她的告白是真心的,也打算这次出差回来要跟她坦白一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我真的很后悔。」
他抬眼望向孙羽翎,问出最在意的问题:「可以告诉我,心羿现在还好吗?她发作的到底是什么病?」
「心羿没有授权我告诉你这件事。」孙羽翎摇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因为这个别人眼中不致命、感觉小题大作的病,她这六年来过得很不容易,可是她一直很努力想好好生活。」
六年……这个数字印证了他心中的怀疑,心羿后来的失意,果然不只是单纯的低潮。
看到心羿发作后,他上网查询了一些可能的病症,再加上孙羽翎的叙述,他心中的答案更明确:「……是恐慌症吗?」
孙羽翎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但还是摇头:「我说过,我不能代心羿回答。」
「没关係。」他知道孙羽翎讲义气,绝不会松口,但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孙羽翎严肃表示:「心羿这次发作特别严重,现在不是能面对外界的状态,需要静养一阵子。你不要急着找她,我不希望她又被刺激得发作。」
他明白孙羽翎是为心羿着想,也不像昨天盛怒时放话要永久禁止他靠近她,已经对他展现宽容。
只是,除了等待,他真的没有别的事能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