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和梁心妮似乎已经回来了,可是并不在凌海。电话是通的,没有再跟她联系。而她,还确定他会信守诺言把画还给她。这个念头,自己大声说出来也觉得可笑,可是埋在心里,就笃信不疑。
她要走了,离开凌海,离开梁这个姓。画,会回来的,可是,他们,却不会再见了。这两个念头是怎样彼此矛盾却又都如此独立而坚定,她不想再去想,更不想任何人来同意她。
差一点死在老弄堂里,迷离之中,她竟然只能想起他的名字,而脑海里的那张脸,却是……那个男人……
那个总是喜欢咬她的男人。也许牙齿最有印记。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以为会看到那张脸,潜意识里很清晰,可睁开倒迷茫,直到又看到那件有点皱了的白衬衣。
一个从身材到笑容都标准到可以用来做尺子画图的男人,一个经常性出尔反尔、掩耳盗铃的男人,一个骨子里藏着点文艺小清新又死活干不过自己一身铜臭的男人。往她头发里插小花,他不知道他当时的手有多笨、样子有多天真,目光里充满岁月的温柔和青春的理想,纯洁得像只看到骨头的大狗。
噗嗤,季萱笑了,她不能想他,想他,就没办法做个正常人。把最后一点牛奶喝完,外面起了风,季萱又到阳台上看了看,想着会不会风大,忽然自己笑,骂自己蠢,这都是深山里的佼佼者,风雨是家,怎么穿了好行头就不堪了么?
放心地关了阳台门,遮好窗帘,这才觉得累了,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凌海寸土寸金,这样的公寓,面积都不大,这房子改装后除了开放、通透,另一个让季萱很满意的地方就是浴室,淋浴房很大,三面水柱的花洒,打开,水流的按摩带着热热的温度,很舒服。想着回去给老爹爹装一个,总是老木盆洗澡真是不知人间几何了。
不知是不是水开得太热还是洗得时间长,口又渴,洗完裹了浴巾就迫不及待跑出来,到冰箱拿牛奶,正咕咚咕咚喝着,见中心岛上的手机在闪,拿起来,惊讶:她究竟是洗了多久?居然有八个未接电话?
都是那同一个号码,季萱正纳闷儿这是怎么了?忽然门铃响,顾不得放下手机赶忙跑过去。
……
门一开,一股水汽扑来,热热的,带着女孩身体特有的清香。张星野正要开口,一眼看到湿漉漉的小丫头披头散发的,身上只裹了浴巾,雪白的肌肤光滑腻人,像刚拨开的荔枝;胸不大,被浴巾裹得还鼓鼓的,漂亮的锁骨上沾着水珠,简直晃得人眼晕!进门,一把摔上,“你怎么开门了??”
这家伙本来就皱着眉,此刻更加凶恶,季萱莫名其妙,“那你干嘛敲啊?”
“敲门你就开啊?你知道是谁么你就开??还穿成这样!要是流//氓呢??”
你不就是么?稍微含蓄点有预谋的坏人都不能把门铃摁出这种警报器的效果……
季萱抿了下唇,手里还拿着手机,问他,“有事么?”
“有事!”
“那说吧。”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她微微一笑,转身,轻轻提臀坐在了中心岛的高椅上。两条玉腿俏皮地一搭,小光脚绷直点在凳子的横撑上,包裹的浴巾似紧身的小礼服,小身材凹凸有致;乱蓬蓬刚出浴的头发像特别做了的发型,一幅性感女郎的样子,只不过人家手里是红酒,她手里是奶,可是,这雪白的一身,更特么想咬!张星野咬牙,“你不冷啊!”
“你今晚走么?”
“嗯?”他皱着眉愣了一下,“当然走!”
她轻轻挑了下眉,抿了一口牛奶,“这么说,你是来谈事情的。”
“所以你穿好衣服好好听着!”
“那我先问张总,您一般夜里十点到女人房间谈事情,她们都穿什么比较符合您的期望?”
噗!这特么小混蛋!!
张星野的脸有点挂不住,想骂她,没找到好词,走过去,从她手里夺过牛奶,一仰脖子喝干净,一滴都没给她剩。随后也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大手一把把她的椅子拖了过来,“今天是来说正事的,少跟我耍贫嘴!”
男人坐酒吧高椅不会搭二郎腿,这样就有足够的空间把她连人带椅子卡住,季萱看了看自己的形势,跳下去也不是不可以,顶多就是把浴巾蹭掉在他怀里,不过,他的嘴巴几乎就在她肩头,皮肤上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痒痒的,她决定就待着了。
“你是不是打算答应跟心伟交往?”
嗯??季萱一愣,“你说什么?”
小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路来张星野就想着问这句,是或不是,先说明白!其实他虽然生气,可心里是大概其知道她不会的,没想到答案比他想得还好,毕竟,这小混蛋从来没有女孩子羞涩那一说,她要是真的想跟心伟,直接说一句要睡了就能堵死在他心里。现在这副惊讶的小样子让他很是受用,这才觉得这刚出浴的小脸透亮的白嫩,在怀里像一只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小猫,张星野更有了底气,皱着眉训道,“既然没这个打算,干嘛要单独给他过生日?这么特殊的日子,只约你,选的还是你喜欢看的戏,这什么意思,还用猜?你还敢装?”
他训了这一大通,季萱只是意外,“周六是心伟的生日啊?”
“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啊。”
“既然不知道是生日,那单独约你、陪你看戏,你还觉得正常??你这小脑子是怎么回事?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懂么??”
居然被他点了一下脑门,季萱咬牙,这男人的逻辑真是莫名,刚才说生日很重要,应了约就是要交往,现在么,不是生日了也不对,非特殊日子单独约问题更大,大清亡了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张总知道不知道。
“心伟从来没有正经有过女朋友,别说这么一个男人开口约你,就特么是个花花公子,你也应该能明白这非同寻常!”
“他没有正经交过女友?那以前都是不正经的么?”
“季萱!”
他竟然真的生气了,季萱无奈地笑笑,“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啊?”
“你对他没那个意思,就不要应这样的约,这明显是精心准备的,不然他准备的节目怎么会是戏?”
“哦,原来是这个,不是他准备的。这戏是脸谱大师的传记,还有脸谱展,大若和我要去,正好那天碰到心伟,就说给他票一起去。”
嗯?原来还有钱方若!这个说法就很说得通了,这一天到这时,张星野这口气才算出来,他就知道他的小混蛋对别的男人根本就没兴趣,看怀里,肩膀露着冷,俯身将她拢住,“行了,你和你那个大若也别装糊涂,心伟那么一个国外长大的人答应去看戏,那是去看戏么?那是去看人。”
“不完全是戏,是戏曲话剧,唱得很少的。”
“那他也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太近,这种姿势聊天会让人不自觉就放弃原则和警惕,甚至,常识。难怪会有枕边风一说。季萱瞥了无赖一眼,没吭声。
“你们那边几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