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道:“左相府与平常一样,户部尚书等几位大人去的勤快,另外与大夏使团依旧有暗中接触。而武宁侯府, 沈大少爷已带人去了临山围场,围场中侍卫调动明显。”
如今周沈沆瀣一气, 说他们没在春猎中有所动作, 李璃根本不信。
“另外还有一事,在城外稽家庄, 住进了不少江湖人士。”
“城外?”
“是,听稽家庄主之母八十大寿, 广邀武林豪杰前来祝贺,暂时落脚于此, 但是行事很隐蔽。”
李璃摸着下巴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不进京,却在城外, 遮遮掩掩的,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多生面孔,不过奴才手下发现,其中有官府告示里的通缉犯,以杀人悬赏为生。”
“哟!招来的是下三滥呀!”
西去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爷,虽然奴才还没查清周沈与他们是否相关,不过还请您务必小心,出行身边多带些人。”他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就怕这些要钱不要命的是冲着李璃去的。
想当初袁梅青豁出去身家引来了不少亡命之徒追杀云溪他们,要不是樊之远带领精锐前去接应,不然云州案不会那么顺利。
这次春猎,燕帝将此事交给了武宁侯去办,上下几乎都是他们的人,将这些刺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伺机而动实在太容易了一些。
古代围猎本就是刺杀的名片场,不然武宁侯这么折腾干什么?
“看来是准备招呼我喽。”李璃撇撇嘴,不太高兴。
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刺杀燕帝,不然是就是给李璃做嫁衣。
“春猎之时人多杂乱,还请王爷不要离樊将军太远,莫要单独行事。”有樊之远在,再多的杀手都是无济于事,西去是见识过的。
“不过他的主要之责得保护皇兄,不能随时随地让我粘着。”提起樊之远,李璃忽然想起来,扇子一打就问,“对了,那个被我家将军打成重伤,一直卧床休息的王鑫将军怎么样了?”
庆春宫
燕帝将一件衣裳递给了施愉。
施愉纳闷地接过摊开一看,脸上不禁露出奇怪来,瞧这尺寸和款式,显然是给男人的。
缎子轻薄丝滑,虽然是纯白的色泽,然而在烛光下,微微抖动间有祥云暗纹流动,可见是极上等的料子,外头不常见,宫中都有定数。
施愉心中有了猜测,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皇上,这从哪儿来的?”
“乃是母后所做。”
燕帝的语气听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然而能穿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这本身就是一件高兴的事,可……
施愉听了立刻就知道这其中另有故事,怕是还得与朝中有关系,与太后有关,那就只有李璃了。
她故作不知,拿着这件里衣,赞叹道:“真看不出来,太后娘娘女红这么好!瞧针脚细密的,就是一般绣娘都比不上,臣妾至今还做不出一件像样的衣裳呢。”
施愉落难前是才女大家闺秀,不碰针线,落难后便是做着洗衣清扫的苦力,碰不到针线。
施愉的赞叹让燕帝跟着沉眸,他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说:“冷宫的日子里不得不学会,母后她吃过不少苦。”
施愉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时候拜见太后,看到她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糊涂。”
“针线做久了,容易熬坏眼睛,更何况年纪大了……”燕帝说着,自己先愣住了,然后勾了勾嘴角。
他拿过这件里衣,轻轻抚摸着,面上似有动容。
这么大的年纪,还亲手给他做衣服,哪怕太后希望燕帝能对胞弟宽容一些,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人之常情。
施愉轻轻抿唇一笑,继续作好奇地问:“太后娘娘送了衣裳来,可有说什么吗?”
燕帝摇头:“就试了尺寸,富宁瞧着满意就回去了。”
“手心手背皆是肉,太后也是不容易。”施愉轻轻一叹,“轻不得,重不得。”
这话说进了燕帝的心坎里,他虽然对李璃有怨怼,可并非真的冷心冷肺,毫无情意。
况且兄弟相隙真的是李璃的错吗?
是他不敬兄长,不敬帝王?
燕帝再怎么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夜深人静回想剖白,他非常清楚,只是因为自己办不到,所以渴望他人的帮助,可一旦他人成功,他又害怕自己握不住,最终是因为他的胆小无能所致罢了。
太后与李璃多年相依为命,燕帝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后更在乎小儿子,若需选择,必然弃他不顾。
可是没想过,若太后真的不在意,完全可以用孝道帮着李璃压住他,无需强硬,只需要翻出这些年李璃对他的帮助质问一声,或是以一颗慈母心一遍又一遍地请求,他必然只有退让一步。
然而最终太后只是亲手做了一件衣裳,却没开口。
这虽然有劝他顾念兄弟之情的意思在里面,又何尝不是不忍心逼迫的心疼?
“阿愉,朕似乎偏执了,太后也是关心朕的。”燕帝握着施愉的手。
施愉柔声道:“这是自然,皇上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
“如今,朕想的很明白。”燕帝抬眼看她问,“这几日,你也为难吧?”
施愉能留在宫里,李璃是出了大力的,不然怎么忽然有几位小姐联合起来替施愉打通上下呢?
施愉微微笑了笑,温顺地说:“不为难,皇上怎么想的,阿愉就是怎么想的,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误会影响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