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樊之远并没有搭理他,一拉缰绳,踏雪长鸣一声,迈开马蹄,便朝着山脉而去。在他的身后,归来的晓飞带着亲兵快速跟随。
反而霍小湘抬了抬手,上千禁军立刻围了过来,人数的碾压让武宁侯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抖动着脸皮大声控诉:“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他的目光看向燕帝,后者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早已经泛白,可见内心的愤怒。
只是多年的忍让,这种场面燕帝早已习以为常,唯一区别的是那个时候是左相和武宁侯借此逼迫,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罢了,变成了他的弟弟。
果然,李璃一旦掌权,狼子野心暴露了。
他冷笑而又悲凉地看了一眼霍小湘,似乎要将这些目无王法,不尊帝王之人给深深记到脑海里去。
“皇上请,卑职护送您回去。”霍小湘依旧谦卑地做了一个请势。
燕帝咽了咽喉咙,似泄愤一般大扯缰绳,往前跑去。
另一边,踏雪奔跑如风,几乎形成了一道残影,哪怕在树木从中也依旧快速行进,他似乎能寻着小白的气味,目标明确地奔跑。
将燕帝带回已经拖了很久了,樊之远不知道如今李璃这边如何,只是心里发慌。
很快,前面依稀传来了一些急促的动静和身影。
“快,快,什么人!”带着伤痕的侍卫举起了手里的剑,警觉地望过来,然而一看见来人,顿时惊喜道:“樊将军!”
踏雪的前提扬起,樊之远利落地翻身下马,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视线快速地在听到响动之后迎上来的其他人身上,都带着伤,不重,可是……
“王爷呢?”
樊之远这一问,顿时让这些侍卫神情黯淡了下来,眼底发红,然后纷纷下跪。
瞬间,樊之远只觉得全身的血回流僵硬,脑中嗡一声一片空白。
“他人呢!”他吼了一声。
晓飞和亲卫才刚赶到,就听到他们将军的一声怒吼,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慌。心下顿时不好,晓飞忙问:“跪什么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爷不是跟大夏二皇子一起打猎吗?遇到刺客了,然后呢?”
其中一个侍卫垂头道:“王爷掉下悬崖了……”
什么?
别说樊之远,就是晓飞都愣住了。
悬崖?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前看去,透过林子,依稀能看到断崖。
“不是有安排吗?”晓飞艰难道,他都不敢看自家将军的脸。
那侍卫回答:“那些刺客的确来了,但不是冲着王爷,而是大夏二皇子。王爷怕二皇子死在大夏,引起两国交战,于是下令救人。刺客虽然武艺高强,人数不少,但是我们这边也不弱,又有云小公子随身带着毒药,边战边退,很快就能将刺客拿下,可是,谁知,那王鑫是个叛徒!”
侍卫说到这里顿时怒不可遏。
“他对王爷出手了?”
“是,可没想到那只是虚晃一招,他真正要杀的却是大夏二皇子,那二皇子几乎吓傻了,王鑫一掌击到他胸口,将他击落悬崖,王爷下意识去拦,我们没反应过来,被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侍卫们自责不已,恨不得当场以死谢罪。
樊之远再也听不下去,瞬间消失在原地,奔向那处悬崖,这里应该是且战且退的地方,有多具尸体躺着,黑衣刺客的多,还有大夏以及怡亲王府的侍卫,最靠近的便是王鑫的尸体,身上还插着刀剑,应该是云溪了结了他。
这里到处都是脚印和血迹,悬崖边上留下几处明显的脚印,打滑拉长,是谁的不言而喻,樊之远能想象当初李璃是怎么站不稳掉落而下。
他摸着那处痕迹,眼前渐渐模糊一片,四肢冰凉刺骨,恨不得跟着一起跳下去。
心口明明空落落的一片,却一阵一阵的抽疼。
耳畔忽然回想李璃的话语。
“我跟你说哦,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哪一天我移情别恋了,你哭着喊着求这我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樊之远,你可别后悔。”
“喜欢就说出来,得让他知道,万一哪一天你想说都没人听了呢?”
……
心底酝酿翻滚的情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在缘仙山上的话,似乎一言中的,此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人都不在了,还说什么,说给谁听?
樊之远撑在悬崖边的手蜷缩起来,紧紧握成拳,他能怪谁呢?
唯一能怪的似乎只有自己,为什么不在身边?
他猛地抬起手重重地砸在地上,一下一下,甚至流血都没停,仿佛这样的疼痛才能抑制住那份浓浓的后悔……
“啊呀,别砸,别砸!砸断了我得掉下去!”忽然前面传来一个喊声,瞬间让樊之远的手落在空中。
他怔了怔,接着将手试探地伸出悬崖外,只见下方也伸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攀住他……
“将军,已经派人去悬崖下寻找了,应该……能找到王爷……你……咦,云公子!”
晓飞走过来,正要安慰他家将军,就见一个穿着侍卫衣裳的人借着樊之远的手从悬崖下跳上来,他瞬间瞪圆了眼睛。
“是我。”云溪掸了掸衣裳回答。
“你,你不是跟着跳悬崖了吗?”晓飞惊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