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道:“让我与太一仙宗断绝干系的是你,方才堵住我的嘴,逼我磕头认错的也是你。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黎青崖丢给他一瓶治外伤的药,反问:“对御峰主磕头委屈你了?”
为了给他求情跟着半跪的自己才吃亏好吧。
聂清玄的师承并非太一,地位又超然,衡钧道尊名号振聋发聩远在太一仙宗宗主之上。所以哪怕他做了宗主也没人敢给他论资排辈。
在算黎青崖三师兄弟的辈分时,也只从十九代开始算,与同一代弟子称师兄弟,前面的跟着聂清玄那边算。对仙宗内十八代以前的长者都只叫尊号,不执弟子礼。
以前不管什么场合,弯腰打揖就算大礼了,如今弯膝盖算御凌恒占大便宜。
说完那句话,黎青崖走到阵法前,撩起衣角,在阵法面前蹲下,低头似在琢磨什么。
宴笙箫被他的话噎住,不知如何辩驳。
这头磕得,但他又不是在计较这个。
他重新组织语言:“你让我发了心魔誓,如今又让他们带我回太一仙宗,岂不是要我悖誓?”
黎青崖长叹一口气:“我忽然好担心妖族的未来。”
宴笙箫疑惑。
他补充:“摊上你这么榆木脑袋不懂变通的妖皇也是可怜。”
听出他在讽刺自己,宴笙箫不悦:“你——”
黎青崖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阵法材料,并打断他的话:“你吃过太一仙宗的饭,喝过太一仙宗的水,和太一仙宗的弟子称过师兄弟、师姐妹,还有个真心护你周全的太一仙宗的师父。这因果你断得干净吗?”
宴笙箫无言以对,而黎青崖低头摆弄着那堆材料,也不做声,塔室内安静下来,只有阵法运转发出的规律节奏的细微声响。
宴笙箫与太一仙宗的因果断不干净,但他也不再是太一仙宗的人。他是妖皇,以后凡事都要站在妖族立场上,能顾念一份旧情谊,不将麻烦牵扯到太一仙宗头上,就算好的了。
这番道理黎青崖没有说出来。让宴笙箫发誓,是让他在明面上不要攀扯太一仙宗;方才的话则在提醒他暗地里不要忘了太一仙宗对他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