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小飞机，但似乎是新机型，商务舱有20个座位，除了十二位嘉宾，还有六位普通乘客。

不知是否故意，六对嘉宾的座位两两相邻，航程不长，也没人提出换位之类的要求，看电影的看电影，看杂志的看杂志，

几乎没人说话。周未习惯晚起的明明等飞机稳了下来就倒头补眠，步少文在候机室的时候就双目发直地干坐着，一路上就跟行

尸走肉一般呆滞，让她看着隐隐不爽，脑中不自觉闪现当年他活力四射的帅气模样，闷得她半天没睡着。

嘭！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轰然响起，氧气面罩掉落，飞机开始剧烈颠簸！

“啊啊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

“机舱失压，请乘客们带好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请乘客们——”广播里传出机长有些慌张的声音。空

姐们也努力控制着情绪让大家保持冷静，奈何声音被哭叫声淹没。

明明调回座位，带上面罩，打开遮光板看向舷窗外，视角有限，但能看到被火光映红的云层。

“啊啊啊！我不要死！我还这么小！”

“妈！”

“降落伞！降落伞呢？为什么没有降落伞？”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来——唔唔……”

嘭！

又是一声巨响，所有人不受控制地前倾失重，女乘客乃至空姐们都不断尖叫哭泣，行李被甩出四下散落，舱内一片狼藉，

舱窗外云层快速掠过，很明显飞机正在急速坠落。

“……”作为舱内惟一没有尖叫出声的女乘客，明明左手紧握着扶手，右手颤抖地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哥，告白吧，要幸福。小烜，别拖稿了。叶菱吴言，祝幸福。妈，我没怨过你，开心点。

燕，我很开心，再见。

皱了皱鼻子，压下眼角的泪珠，将手机贴身放着，明明很快平静了下来。

“写完了？”

明明扭头，却见一旁的步少文终于不再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却没带面罩，傻傻微笑地看着她。

明明连忙抓着垂吊的面罩扣上他的脸，步少文却挡住面罩，红着眼眶，双目中闪动着水光和幸福。

“我有点害怕，我能抱抱你吗？”步少文柔声道。

明明苦笑，她已经有多久没听到他这样温柔还带着撒娇的声音了？

见她点了头，步少文竟解开安全带扑到她身前抓住她身后的靠背，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护在他的身体与座椅之间！

重重吻上她的额头，步少文抓着靠背的双手因过度用力指节泛白。

“这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你——”耳边无限循环着他的“我爱你、对不起”，明明控制不住涌出泪水。

没用的！这个笨蛋！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笨！到死都这么笨！

明明哽咽地说不出话，只能推拒着步少文，想将他按回座位。

“啊！爸！爸！爸你怎么样了！空姐！空姐快来！我爸心脏病犯了！”

明明后一排的女乘客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

尽职的空乘见状也想上前，颠簸的机舱却让她接连摔倒，有心无力。

明明回头望了一下，目测距离，推拒的双手改为环抱步少文的腰身，“拿药！”

步少文没有犹豫，探身去摸后排老者口袋里的药瓶，刚要扭开，药瓶却被那个求救的女乘客一把夺走，紧接着一个剧烈的

晃动——

“啊！我爸的药！我爸的药！”

药瓶顺着过道一路滚向机舱头部。

步少文刚要动，明明双臂一紧，似乎不想让他去捡。

步少文释然地笑笑。是啊，都这时候了……重新抓住靠背，步少文低头贴着明明的发顶，内心一片安宁。

明明的目光停留在舷窗上的一粒水滴上，秀眉深皱。

“爸！爸！你坚持住啊！谁帮帮我！帮帮我！救救我爸！”

明明倏地松开手，“去吧。”

步少文不解，可还没等他做决定，一个矫健的身影猛然从后方窜了上来，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高举着药瓶递到后排。

“谢谢你！谢谢你！”后排的女乘客连声道谢。

“不用，顺道而已。”窜上来的林复冲明明爽朗一笑。

“……”明明无言以对。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啊？”

“滚！”步少文低喝。

“让她多一个肉垫，多点生还的机会不好吗？”

步少文身形一顿，不再言语。

“我们之间，好像还没到这一步吧？”明明纳闷。

“是啊，呵呵……”林复笑了起来，“人嘛，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后悔的举动的。”

林复提议他们俩把明明护中间，轻松的语气像在谈论午餐吃什么，步少文的脸上也不再有任何敌意，认真听着。

“不用了，”明明推了推步少文，小声嘀咕，“死不了。”

“什么？”两男没有听清，正想问，广播里就传出机长激动的声音，说已经控制住了飞机，半小时后迫降，请乘客们冷静

下来，不要使用手机云云。

机舱内顿时又是哭声一片，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明明撇撇嘴，推了推步少文，“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