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祁朝晖欣然受用,勾了勾唇。
偶尔示弱还是有用的。本来这点小伤祁朝晖并不看在眼中,但看女子这般认真的模样他心念一动,竟是连路都走不利索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谢明意的身上,任她搀扶着倚在榻上。
谢明意则是看惯了那人不可一世、强势霸道的模样,她突然有些不适应他这般安静,任她做什么都一副毫不反驳的样子。
不过这人明明腿上受了刀伤却一言不发回到锦县来,她心中一软对他十分温柔,劝他先休息片刻。
祁朝晖自平定了谋反,便策马回到锦县。一是为了四皇子,二也是怕女子有危险。一路奔波,他确实有些疲累,长臂一伸揽着谢明意的腰合上了眼睛。
谢明意感受到脖颈间平缓的呼吸,不知不觉地眼皮打起了架,慢慢闭上眼睛。
谢大崽和谢小崽连同四皇子跑来的时候就看到爹爹/镇北侯抱着娘/谢姨躺在榻上,两人都沉睡不醒。
谢大崽眼睛瞪着,不明白方才娘和爹爹都醒着,怎么这时反而又睡觉觉了。他大眼睛咕噜噜一转,想起自己被扔掉的苹果,嘴巴不开心的嘟了嘟。
这个时候他故意使坏,手脚并用想要爬上去,被谢小崽抓住了手,“哥哥,不可以,爹爹娘累累。”
四皇子虽然想念自己的父皇母后,想要快些从镇北侯那里得到消息,但他被教过,也对谢大崽摇摇头,“崽崽要乖。”
这么一番动静,祁朝晖即使真的沉睡过去人也醒了,他利眸在屋中扫了一下,动作轻柔地起身。
“安分一点,不要打扰你娘休息。”祁朝晖沉声道。
他阔步走到外间,目光在四皇子身上停留片刻,眸光暗了暗。平定肃王造反之后,陛下玩笑般地随意和他提起,“卿居功至伟,劳苦功高,朕也实在再没什么可赏赐你的。不如,朕就恩赐你那宝贝女儿,赐她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可好?”
祁朝晖当时脸色就紧绷冷沉下来,也是随意驳了过去,“陛下说笑了,臣爱女尚不明事,太子妃的位置高攀不起。臣忠君为国,未敢想过要得到什么赏赐。”
他话说的毫不留情,气氛凝滞了些许时间,惠帝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又道,“朕也是随口一说,这事不急。”
祁朝晖垂下眼帘,目光暗沉,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陛下既然将四皇子送到锦县,这话定不是一时兴起,想必是早有打算。太子妃?他眉死死皱着,四皇子纵然与女子他们相处融洽,可也与他的宝贝女儿扯不到一起。
更别提,以女子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强烈反对。
他越想气势就越盛,扫向四皇子的视线带了冷意。四皇子敏锐地感觉到镇北侯冷漠地打量,握了握手掌,鼓起勇气,“镇北侯,宫中父皇和母后如何?”
祁朝晖闻言剑眉微挑,招手让女儿到他身边来,语气淡漠,“回太子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太子殿下?楚曜才不过四岁,他似是明白这个称呼代表的意义,但似是又不那么看重。
他愣了一下,声音带着孩童的懵懂与清脆,“我被封了太子?”
他和谢大崽最亲近,呆愣愣地第一个看向的反而是谢大崽。谢大崽因为方才的事情稍稍心虚,他拍了拍肚子,咧开嘴巴笑,“曜曜太子,开心。”
谢大崽才不知道太子这个词语背后代表的滔天的权势,他当以为这是个好东西,也许是好吃的,就很高兴。
谢大崽的笑容很具有感染力,楚曜慌乱的心平静下来,眼睛眯着也笑起来,“嗯,我是太子。”他被封为太子,母后一定很欢喜。
“爹爹,太子是什么?”谢小崽并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到爹爹心情不好,侧着头问道。
她的眼睛干净纯洁,祁朝晖表情放缓,为她解释,“太子是储君,未来要登临君位。”
“君位?”谢小崽懵懵懂懂,咬着手指不知道这是什么。
祁朝晖凤眸微眯,未再解释,只是皱着的眉头显示他的心情依旧不是那么美妙……
第78章
谢明意提心吊胆了多日, 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她木楞楞地坐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人受了伤,结果反而是自己好好休息了一场。
她从内室出去, 发现三个孩童正团团围着祁朝晖, 他姿态慵懒地半倚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翻着一本书,嘴角含笑地不知在与他们说些什么。
不过谢明意能看到三个小机灵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许是心情好着呢, 谢大崽不顾自己的体重还蹦跶了几下趴到男人的膝盖上。她眼皮一跳往前走近几步, 看到熟悉的书皮嘴角一抽, 这不是她忽悠搞的盗版话本子吗?!
一股热气冲上谢明意的脸,她故作镇定地快速从男人的手中夺走假冒伪劣产品,随后竖着眉扫了三个明显意犹未尽的小崽子。
“大字写了吗?去找祖父进学了吗?文章念了吗?”雷霆三问, 显然面无表情的她还是很能唬人的。
四皇子往左右看了看, 他是年岁最大的,挺身而出, “姨母, 都是曜儿的错, 这便去找太傅了。”
嗯哼,谢明意点点头, “快去吧,莫要迟了。”
现在四皇子名义上还是她的远房侄儿, 她倒也未特意将他当成太子殿下般行礼。
楚曜一左一右牵着谢大崽和谢小崽的手往一侧的院门走去,过了这道门就是云家的祖宅。
身后, 祁朝晖依然保持之前的姿态, 目光深沉, 盯着太子楚曜的背影, 等到人消失不见他才垂下眼皮。
“太子殿下这些时日在这里与他们相处的很好?”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谢明意将话本子塞进袖子中,颔首称是,“曜儿的性子温和,又知礼让,三人自然是亲如一家。”
身为嫡皇子,他的性子却是比魏王好上太多,也许做了太子之后会有改变吧。
“你先去休息。”说着谢明意锐利的目光又看向男子的腿部,“伤筋动骨一百日,你若是残了可就是得不偿失。”
她话说的别扭,但祁朝晖却是应了,只是,他笑看她,“那故事十分有趣,可否拿来为我解闷?”
谢明意轻咳一声,视线飘移,“这是从一家书阁中淘来的,说是绝本十分珍贵。”
她将书递给他,又去内间搬了一个小木箱,拿了许多书出来。